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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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意外寒冷的冬天,最近人们常常把它和98年入冬时的寒潮相提并论。他,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外漂青年,在外漂泊的这八年,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对异乡的陌生感和异乡人对自己的疏远只不过隔着薄薄的一层纱。
他到了村口,只身一人,伴他左右的是一只棕黑色的行李箱。说是棕黑色,可相较于八年前他带出去时沾上了更多尘土,外层的拉链也坏了,只是常人看不太出来。为了这次还能稍微体面地回家,他已经试者掸去上面的灰尘,简单地把拉链按在一起。在路上的时候也偶尔会有行人朝他的“老伙计”瞥一眼,他则会熟练地扮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蹲下去,“这是碰到了哪里,怎么这么脏。我的天呐,这个拉链怎么也坏了,前几天买的时候还说质量好着的呢。”他很小声地说道,但又能令旁人听见只言片语。待他们走远,他只好慢慢收敛深情,却又不敢收得太急,生怕被人看出端倪。于是,走一段停一段说一段再起身就是他回家这一路常有的情节。他回家了,“老伙计”也回家了。
“华华,你回来了啊!”住在村口大道旁的江大爷是他的大伯。他愣了一会,稍微咧了咧嘴角,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是最简单也最不生事的招呼方式。在回家的这一路,几乎看不见一个同龄人,仿佛全村的人都从记忆里的幼年时期瞬间长出白色鬓角。看到招呼他的叔叔阿姨,有的已经记不清和自己是什么关系了。这个村子,仿佛留下来的人都成了一家人,不过这一家人,似乎也只在有人生丧嫁娶的时候才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