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2)(3)
强行平复了心神,周九良压压帽檐,收拾着散乱的工具,其实心慌意乱的他也就是在桌上胡乱抹了两把,“走吧。”
跟师父打了招呼,两个人沉默着穿过了两条街道,来到一个胡同口,周九良突然停下脚步,跟在后面的孟鹤堂反应不及撞在了他身上。
“你就在这儿等吧,我上去给你拿。”
见他就要走,孟鹤堂没怎么想就伸手拉住他胳膊,“没事儿,一起吧。”
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好像这人身上有磁铁一样,看着他离得远了几步都觉着难受。刚才一路走过来虽然没说上话,但真是恨不得贴着他走,心底隐隐有一种害怕的情绪在蔓延。他没法细想这是为何,只能顺着心意来。
走过一楼的杂货间,踩着斑驳的吱吱呀呀作响的老楼梯到达昏暗的阁楼。周九良掏出钥匙来开了锁,侧过身子让孟鹤堂先进去。大白天的屋里除了那扇小天窗透进来的一束光照亮了一小片,其他地方都是黑的。
站在原地等他摸索着床头上的灯绳打开顶上的一盏小灯,孟鹤堂看见了屋子的全貌。一个简陋的单人床铺着劣质的床单,床边就放了一张很旧的大木桌,摆满了工具,还有几个已经拆开的钟。
周九良从椅子旁拎起一座钟,用毛巾擦了擦递给他,“搂着底座拿回去,放高一点吧,这钟太老了很多零件都老化了,再摔了就真的修不好了。”
孟鹤堂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这个钟上了,他看着周九良说话时上下翻飞的唇瓣,这是两人相处这几十分钟内他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了。
举了半天这人都没什么反应,还站那儿发呆,周九良清咳了两声。
孟鹤堂回过神来,赶紧把钟接过来,“我,我知道了,那我,我先走了,回头让人把钱给你送过来。”磕磕巴巴的说完话,他忙回身往下走,不想让小孩儿看见他红透了的脸。
这一夜,躺在阁楼上望着天上星宿的周九良和躺在家里软床柔枕上望着天花板的孟鹤堂都失眠了。让彼此的脸不断在头脑中浮现又隐去,伸手在半空中抓了抓,想抓住点思绪,却还是一场空。
此后,孟小爷成了德记钟表铺的常客,其实也没有那么多要修的东西,他只是到处去找的朋友的家里人的以前坏掉的没戴了的统统打包送到铺子里去,修得好修不好他不在乎,只要能静静的搬个小凳子坐在周九良旁边看着就能获得极大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