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江采芙蓉 忧伤以终老(十四)(3)
晓芙醒来时,窗外早已微白,鸟声阵阵入耳。她心底怪怨自己不济,却不知什么时候躺上了床。伸手去摸雁儿,小人儿的额头已凉了下来,看她呼吸均匀,脸上也不再通红一片,晓芙心头一宽。
院中传来舞剑声,她嘴巴一嘟,向桌上望去,清霜剑的剑鞘果然空着。剑鞘旁却是他的酒、书和笔墨。“不知他在读什么书?”她好奇之心忽起,起身走过去。见书中密密麻麻以蝇头小楷做着些批注,她不由抿嘴微笑,没想到这人人口中的大魔头竟还是个饱读之士。其中两页间夹着一片竹叶,她展开细看,却是“信近于义”一节,在“予窃以谓于礼之极,多至于不亲,能至于不失其亲,斯为可宗也,然未敢以为是”一句旁,有一行小字批注——“过乎仁,不失为君子;过乎义,则流而入于忍人。”晓芙心中有些不解——仁便是仁,义便是义,又怎么会流于残忍?再往下看,则是“刚毅近仁”一节,小字批注却写着,“丫头秉性颇合此意,予甚喜欢”,晓芙一怔,面上顿时涌起红云。
在杨逍而言,这清霜剑又轻又薄,的确不太趁手,但他偏偏喜欢使它。那剑柄上有她的气息,握了它,便好似也挨她近了一些。他知道她醒来后看到,嘴巴一定又是嘟起的,但还是忍不住将它拔了出来。一套剑法舞毕,他收起身形,回到屋中。那丫头已经醒了,却正坐在桌旁读书。他忽而想起昨夜提的注解,心中一窘,忙踱步过去。见她正对着那页发呆,杨逍强自镇定,干咳一声,将剑还回鞘中,试探着说,“那个,洪景卢的意思是,讲信义但又不走极端的人,其言必行,行必果,还能让别人产生亲近之感,这种心性才值得世人推崇。”听他声音响起,晓芙双颊红得更甚,忙放下书,语气慌乱回道,“我也就随手翻翻,看不大懂……我去看看雁儿的早餐。”一扭身,兔子般从他身旁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