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齐伯》文/江水东流(3)

妻子拿出手机拍照，拍完问我这是谁的房子，我说是齐伯的，她又问齐伯是谁，是不是姥爷的兄弟，我说不是，妻子又问那怎么姓齐呢？我提着香蜡纸烛扛着给姥爷坟除草的锄头，边走边给她讲。
齐伯全名叫齐书，是我祖姥爷也就是姥爷的父亲起的名字，齐伯是齐家收养的孩子，和姥爷一起长大，是姥爷的书童。
姥爷小时候算是富家子弟，也就是后来我们所说的地主家庭，前二十来年过得顺风顺水，后来赶上革命，齐家被批斗，为了全家人的命，姥爷娶了姥姥，姥姥家当时是军官亲戚，姥姥喜欢姥爷，这是听村里其他老人闲聊时说的，不过姥爷喜不喜欢姥姥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姥姥去世时我还不太懂事。
我被母亲送到姥爷身边的时候才六岁，刚读完幼儿园，记忆里齐伯甚至比姥爷还要疼我，有什么好吃的第一口总是给我，我小时候被齐伯惯坏了，甚至有一次顶撞姥爷后跑到齐伯的小屋子里过夜，可齐伯听完原因后却没有一如既往的站在我这边，一向温和的老头儿脸色严肃的教育了我一晚上，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对姥爷不敬。

说起姥爷，我骨子里还有一点害怕，他是一个古板严肃的人，不仅性格古板，长相也很威严，小孩一看就笑不起来那种，平日里不苟言笑，对我也是处于放养状态。
七八岁的时候，我总爱尿床，三天两头就尿，姥爷从不给我洗床单，都是让我自己洗，不过天冷的时候他会给我烧热水，后来洗的我实在是不厌其烦，干脆一下午到晚上睡觉前都憋着不喝水，终于把这习惯给改了。
姥爷平时对我还是挺好的，虽然不像村里其他老人对孩子那么好，但别人家孩子有的我都有，他们没有的，基本我也有，因为除了姥爷，疼我的还有一个齐伯。
齐伯跟姥爷关系特别好，两老头儿经常串门，大多是齐伯串姥爷的门，因为姥爷家比较宽敞，他一个人住两栋二层楼房，两间大瓦房，一间猪圈一间柴房，还带个大地坝，姥姥去世，母亲出嫁，就只剩他一个了，而我来了之后就是两个人了。
大地坝边上种了棵李子树，很大，听说几十年了，但每年结的李子都溜酸，我都不爱吃，大李树下边常年放着两把竹摇椅，两老头儿除了冬天一年三季都坐底下摆龙门阵（摆龙门阵是这边的方言，就是唠嗑），我来了之后齐伯就用竹皮织了个软椅在李子树上给我弄了个秋千，我和地坝下边三伯家的齐小胖子天天放学回来都得荡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