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之下——老师（3）(2)

他在班里人缘算是半好不坏吧，有人怕他的蛮横霸道，但也有不少人愿意追随。
在那个手机尚不普及的年代，玩具是孩子们间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平日里便私下玩些便携的玩具，就算不是最新款，也定不是普通人家愿意花冤枉钱买来给孩子玩的。到了运动会，老师无暇顾及，便拿了他那把可以射击塑料子弹的仿真枪假意鼓捣，引得众多男生羡恋的目光，开心了，就揣上几张大钞，在校门口喊上一嗓子，让对面小卖部的老板送过来十几杯冰镇柠檬茶饮品，请追着他玩的那帮子同学喝。在一包五毛的拖肥或是辣条就可以开心上一周的日子里，一挥手就送出去的十几杯饮料，在我们眼里不亚于一笔小额巨款。
印象里他不太主动惹事，但可能会因一些小事被惹到，从而爆发。加上家底殷实、成绩不好又敢不写作业跟老师当面硬杠，对他有所惧怕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成绩似乎是一道分水岭，在领先的和垫底的人间，划出一道无色的银河。我与他向来没有什么交集，对他的印象也不过不学习、蛮横且不讲理、无人能管。

因此当我发出的羽毛球笔直地命中他的面门时，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我完了。
我僵在原地，无法移动分毫。
他先是愣了下，继而弯腰，捡起，走到我面前递给我，又冲我笑了下，开玩笑似的让我以后注意看人，便转身招呼着几个跟班离开了。
我拿着不知如何接过来的羽毛球，呆立着，直到他的背影不甚清晰，才缓缓回神。
那一天，我对他有了很大的改观。也许他并非像我想象的和老师们口中传言的那样，是个十足的asshole。
这也是之后，他在被老师暴揍时，我更偏向他的部分原因。
是的，向来无所顾忌的他，那天在这个新换的男班主任手下翻了车。起因大抵不过是没有写作业又一副不愿认错的高傲姿态，赶上了他不知在哪里憋的一肚子火，连拖带拽，把人拎到了楼道。小孩再有力气，终归也是拧不过一个年轻力壮的成年男人。怒骂伴随着求饶与疼痛的哀嚎，响彻了整个楼道，在这个午休时段，无人去问，无人敢管，只留得我们在班中坐的笔直，听着那凌迟般撕心的哭吼，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