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平凡的日子（上）(11)

企业猛然抬起头，微红着眼眶问：“为什么？”
我一时语塞，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原因。在钟表的滴答声中，我就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任由企业那委屈的目光鞭挞我的心灵。我沉默良久，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有点累了。能不能，能不能明天再说这件事？”
企业没有回答我。她把帽檐往下一拉，然后快速走向大门，低着头离开了。
就在企业跨出大门的那一刻，我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只知道自己又伤了一个舰船——不，是一个人的心。我明明知道，企业是很想和我待一天的，她是很需要陪伴的。不管是她的“记忆”也好，不管是她战斗时的身影也好，不管是她站在海边眺望远方的背影也好，她总是给人一种孤独的感觉——那是失去到一无所有的孤独，是背负了沉重的使命踽踽独行的孤独，是除去战斗无依无靠的孤独。
我原本以为，我可以让舰船们忘却那些痛苦的“回忆”。可是我现在发现，我的存在反而会给予她们更多痛苦——我总会先成为她们的依靠，然后残忍地把她们推到一边，冷冰冰地拒绝她们的感情。我对Z23是这样，对企业亦是如此。

“你真贱！”
“对，我真贱。”
我不敢接受她们的情意，不敢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不敢违抗“舰船只是武器”这一铁则。虽然我的内心早已认定她们是人，但我始终无法冲破成见的草笼，无法挣脱固执的细链，无法跨越认知的狭缝。
在懦弱的推动下，我陷入矛盾的泥沼，坠入自责的深渊，跌到无尽的黑暗中……
“指挥官！”
“23？有什么事吗？”
“我想说，指挥官你不用再担心伤害到我了哦！”
“这……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有另一个指挥官愿意接纳我了。”
“什么……”
“亲爱的，我们走吧！”
“嗯！指挥官再见！”
“呵呵……”
“不！不要！别离开我！”我睁开双眼，弹起身体，大喊着。
“呀！指……指挥官？”半跪在我床边的Z23明显被吓得不轻。她用手捂住胸口，惊恐地看着我。
“原……原来是梦……还好是梦。”我冷静了一会，然后转身面对Z23。我揉揉眼睛，有些困倦地问：“23，你怎么进来的？”
Z23有点气愤地说：“指挥官你真是的！你昨晚就没有关好门，大门敞开着，害得我以为你遭到了什么危险。我连忙跑进来，刚到你的床边，你就突然大喊，吓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