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入】我曾经认真地活过(3)

认真活着的人早早就开始思考时代的问题了，为生活还是为理想他们已经站了队，认真活着的人一定是前者居多的。和身在名校的朋友吃了一顿饭，他说材料系的十二个人，只有俩选择了材料相关的实验室实习，其他都成为了金融方向的人才。我让他回忆最近在某大学实习的经历，条件艰苦，连个像样的坐便器都没有。我不避讳地和他说：“要是我，早跑了！”他摆了摆手说不会的，他了解我。
我们后来又聊到各自的爱好，我说我喜欢写文章，他哈哈大笑。“你在写小黄文没啥奇怪的，增加阅读量嘛！”“其实我写小黄文也想自己做点春梦啊！”只有高中同学才能开这么不正经的玩笑，但之后的话题就严肃多了。我说文章至贱，但写好是真不容易，我打算写下去，他叫我看看其他的专栏作者，少年天才，大把的闲余时间，大有可为。言下之意，我这一位老年组选手可以退赛了。说真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也没在认真考虑自己的未来，朝着一条没人看好的实践之路上前进，最可恨的是抛弃了向现实妥协就唾手可得的锦绣前程，“这样父母得多恨你呀！”我和他把话挑明了，一片静默。最后我们约定一定要郑重考虑自己的未来。

托他的福，我想起了高中时候还算意气风发的那个人。当时的我还活在全球化时代的尾巴尖，小时候世博会的记忆依然烙在我的脑子里，世界大同正是我的梦想。我积极参加模联，饶有兴致地去学习各种语言，成绩也算名列前茅，凭办事可靠积累了一部分人脉。但从后来某个时刻开始，我突然抑郁了，写起了原来斥之为下九流的文章来，想来是对世界不遂我愿有点失望。高三读了很多书，得知早在21世纪初就有人预言了新冷战了，这是人类发展的必然规律，那我还兴奋个什么劲？在为自己的愚蠢懊恼的同时，才发现已经深陷国际主义的陷阱，再想拔脚已拔不出来了。以前经常去看望一位老教授，穿着一双布鞋，活得像个乞丐，他很不羁，常常以“老狗”自称，但说起国际主义，则是整理好一塌糊涂的皱纹，严肃地和我说：“永远要坚持国际主义，永远要反对任何形式的战争。如果让我们这辈人再经历一次冷战的话，恐怕我的这些个老同事们真的要怀疑我们为科学真理奉献终身的意义了。
”那老教授前些年驾鹤西去，世界待他不薄。他走了以后，我也和过去意气风发的自己说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