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入】我曾经认真地活过(2)

父母谈什么对我也是毫不避讳的。在生日后第一天午饭的餐桌上，他们和我讲起了今后养老的打算。“其实到丽水那种地方去挺不错的，山清水秀，我和你妈也图个清净。”父亲的这句话让我想起他在我成绩一落千丈时让我放手一搏时的安慰：“去考吧，大不了回家种地去。”母亲埋怨了他几句，结果最后却笑着附和了。这天也是，母亲提议去黄山养老，父亲却觉得爬来爬去太累。聊到乡村的美景还是较为快乐的，但当打起家里的算盘时就不同了。算了下家里的资产，姑且把房子留给我的话在黄山脚下买间小别墅的钱还不够。我笑着说：“怎么可能，我不会要这套房子的，我肯定得自己去打拼啊！”母亲鲁莽地打断了我，说现在的房价不是年轻人负担得起的，我不以为然，我说在我闯出事业前我得是他们儿子，在是他们儿子之前我得是个独立的人，吃着父母的老本养活自己，这既不孝也有损我的原则。
想罢，在夜半十一点叫上一辆出租车，穿过外滩隧道，当看到家旁边的公园时，顿时感觉世界不是那么无可救药的灰暗了。虽然没有谈过爱人，一想到要为爱我的父母去拼搏，也有劲了起来。

但至此以后，我就看到母亲总是唉声叹气的。她不想让我听到，所以只是一个人躲在屋里，我打开门的时候她已经笑脸相迎了，丝毫不给我安慰的空隙。 他们俩退休工资加起来才八千块，这点钱在这座城市吃土都不够。我说我能挣，钱是挣出来的，父亲只是回了我一句未经世事。回想起来，一生并为受到什么挫折，当这班家庭的列车如履薄冰维持一份脆弱的体面时，我是感觉不到的。父亲有和我说，有的时候，你以为生活是一面纱，其实它是一缕烟，抓都抓不到。回想起父亲的一生，拼搏了一辈子，不在位上后人走茶凉，仅有的好友一起聚餐的时候我还得特意留心那几个老“叔伯”的眼神，生怕那还算谦恭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别样的优越，对于这样的他来说，保持尊严老去是实属不易，如果我不争气，或是实在是天资有限，他肯定会以他最后的尊严，换取我人生得过且过的十年。
我也思考过，为什么原来一个好好的家庭，最后却被慢慢浮现的现实撕得血淋淋的？现在是新冷战，我尝试过用时代大势不可避的逻辑去说明经济形势的下滑导致了黯淡的未来，但我只代表了这时代的“某些人”，另外一些人，他们可以摇尾乞怜，在这个时代大发焦虑财，假装自己受迫害移民他国反来大放厥词，或是做一事无成还大肆聒噪自诩为国之栋梁，他们倒是在众人都很恐慌的时候混得如鱼得水了。有部分人还能在消费主义制成的茧房中感叹白驹过隙，世事如常，就算茧房越来越小，他们还是与这个世界的危险警告相隔绝的，只要能挣到钱，去哪儿都没问题。既然他们可以，那为什么我不可以呢？我思前想后还是如此总结，我没有在认真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