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bye(16)

纳兰迦微微仰头看他，他的神志有些模糊，眼神有些涣散，眼角淡淡地透着薄红，星星照亮他的眼底，就像恍惚回到少年时期，他踩着荆棘，从深巷奔向光明，即便跌跌撞撞，也一往无前。
耳畔的呼吸忽然重了，有几缕发丝擦过耳廓。
纳兰迦被福葛抱在怀里。
他说：“纳兰迦不用担心。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了。”
纳兰迦也伸出手，抱住福葛。珍珠一颗颗渲漂了福葛的肩头。
良久，福葛才注意到一个问题。
“纳兰迦，我给你的汤呢？”福葛板过纳兰迦，正色地看着他。纳兰迦鼻头微红“太咸了，我就扔了。”
“……………”“福葛你怎么了？哎哎哎，福葛你怎么走了？！福葛！”
“纳兰迦！你这个低能儿！”
指尖插进橘皮，果皮里的汁水突然迸溅，冲进他的眼睛，福葛反射性地分泌出泪水，眼角被搓红。天际突然出现一团飞机般的云朵，他被风缓慢地推行，机翼破开缭绕的烟雾。阳光突然挣脱出来，将整个那不勒斯都浇上了黄金。
福葛就像感觉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逆着光直视太阳，呆呆地望向那渐行渐远的云朵。挂着的泪珠闪着微光。

三天后，福葛站在一个据点的门口前，依旧有一种不真实感。
门突然被打开，米斯达倚在门框上，“走吧，福葛。”两个人沉默地走进建筑物，电梯里如同切割出独立空间被其他空气孤立，冰般凝滞。
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尘埃，新任教父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嘴角捻起得体的弧度“好久不见，福葛。”福葛单膝陷入地毯中，以吻手礼来宣誓自己的臣心“您好，教父。”乔鲁诺为他倒了一杯茶，示意福葛坐下。
“你不必紧张，”乔鲁诺递出一叠表格给僵坐在沙发上的福葛“我们只是觉得你有一定的知情权。”米斯达扭开头，望着窗外的日薄西山。
“雷欧·阿帕基， 性别：男， 年龄：26，目前状态：死亡”
“布鲁诺·布加拉提， 性别：男， 年龄：20， 目前状态：死亡”
“纳兰迦·吉尔卡， 性别：男，年龄：18， 目前状态：死亡”
福葛紧抿着嘴，嘴唇泛着失血般的白，他的双手反复地交换着纸张，边缘竟因此起了毛边，眼球在眼眶中快速移动，慢慢睁大，直至要眦出血来。
“死亡”黑底血字般刻在一片空白的脑海，铁钩银画，笔笔都透出肉来。福葛的脑子被崩成一条线，嗡嗡地演奏，他看见布加拉提，阿帕基和纳兰迦吊在十字架上，身体直挺倾斜着与架子形成一个三角形，青白的脸色不威自怒，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的眼睛结出了白翳，看不真切，他的手徒劳地抓着虚影里的空气。记忆出现断层，福葛回到了他十四岁那天，窃窃私语翻涌着从走廊尖啸着滚来，他甚至来不及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