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游于野(4)

他很喜欢下雪，很喜欢世界银装素裹的模样。但是眼前的景象，震撼之余却再也生不出来一丝一毫的喜欢，他是真的感到害怕。尤其是当他看到周围栽种的常青树都枯死了的时候，因此脸色更加苍白。
绕过几个弯曲的长廊之后，便能够遥遥地看见上京正东方的主城楼。大雪覆盖之下已经看不出来原先的沧桑与厚重，平添了一股肃杀的意味。只是一直不设城防军的城墙上站着一道笔直的身影。
孤单寂寞，却又是那样令人感到气势充沛。
沐野走向沐贺。
雪很深很踏实，所以他走得很吃力。遥遥一望的距离，走了近半个时辰。当他站在沐贺身旁的时候，利落的短发上结了一层结实的冰霜。
然后他参了个礼。
父王平时没啥架子，很随和，容易令人心生亲切。可这绝对不意味着能够失了礼数。而且，参礼不仅仅是因为礼数的约束，还有由衷的尊重。
“父王。”
“冷么?”浑厚的声音，却也能听出来一些疲惫。
“还好。父王，您是在这儿站了一夜么？”
“嗯！”一个字节，回答得简简单单。却能够说明很多东西。“你或许，该离开了。这片世界该是要被终结了！这场乱了时令的大雪，会冰封这一切的。”

“您很早就知道么?为什么不针对性的去解决?”
“孩子，因为没有必要。而且，我也没有办法。”短短几十字，便是深深的无奈。
“那，我该去哪儿?您和母后，以及王兄王姐……”
“我们不走，也走不掉。”
“为什么？”沐野很慌张。所以在说话时便表现了出来，语气极速而毫无礼数。“我为什么要走？”
“你没得选择。”
沐贺收回远望的目光，双目正视沐野。目光平静，也充满了溺爱。
“你无法修灵，这个世界有很多人也无法修灵。但是，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无法修灵，是因为没有天赋，而生活着便会与灵有接触有关联。可你从始至终，和灵便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活着，和灵没有关系。世间万物生存，与灵息息相关。你不一样。”
他一直重复着“你不一样！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而且，我不想离开。”眼睛微微湿润，有些委屈，更是不安。
“你离开，那些人是找不到你的。你与这片世界本原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就失去了因，便不会有那个被那些人找到的果。”
风雪飒飒。
天地间便是长久的无言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