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游于野(2)

“夫子们真心是无聊啊。净讲些空泛的大道理。”
他无奈自嘲一笑，同时也高兴着自己终究是不用去背负太多。这样多好！
可是又想到那个此刻还在似樊笼一般的皇宫里处理着万万件人间大事与无数小事的父王，还是愣了愣神。望着星空的目光顺着记忆回望，于是有很多细节在眼前抛散开来。想着某天乃至很多天都不刻意看到的几缕白发，还有脸上挥不去的疲态，心中莫名有点酸。
那个曾经统一了这块大陆的男人，那个站在大陆修灵顶峰的男人，终究还是老了啊……
对于打小就不喜欢久困樊笼的沐野来说，他实在想不出来当他坐到那个位子时自己是否能够像那个男人一样优秀。是否能够像他一样，能够忍受那种在他看来无法忍受的无聊感。失去自由很惨。是的，很惨。沐野不喜欢。游走于山河大海多好哦！日出日落，潮起潮落。海日生残夜，是了，那次有幸在天都山顶看到的那次奇妙绝伦的景象，大气磅礴，充满了张力与撕裂感。那颗太阳撕裂黑暗从大海中爬出来的时候，他就愣住了。强烈的光芒瞬息便驱散了黑暗，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味道，霸道绝伦。
海日生残夜。
那次难得的景，便被沐野这样称呼了。这个名字十分应景，也很有夫子说的读书人的书生气，所以他的脸上荡漾开了如同头顶那片星空。

“啊……”
沐野站起来，冲着眼前那片虚无缥缈的空间便吼了出来，声音充满了少年的朝气，便很快就向四周扩散开，又慢慢地被涌动的风切碎，被横亘的山峰以及山峰上的不知名的树的枝丫划碎，慢慢的飘向地面，最终世界重归寂静。
他突然想起那些个夜夜有蝉鸣的夏天，想着了无生息的秋天，万物凋零的时节，未免真的是有些凄凄惨惨。不过冰雪覆盖着的冬天，虽然看起来生机缺缺，但是却充满了生命的力量，蛰伏着的力量，待到来年爆发。
以前在夫子们面前读书的时候，有时就会听到夫子说什么埋伏笔。那么，这样的景，是在为什么做下了决定？埋下了伏笔？是不是之后的更盛大的冬日落雪?
去年的冬天，沐野离开了北方，在南方大陆上流浪。在冬日里走啊走，“冬天了吧，怎么不会落雪呢？”随即便懊恼的拍拍脑袋，“忘记了南方冬天很多时候是没有落雪的。”然后继续向前走去。更前方是一座故国京都。那个叫做拓然的国家，绕是百般无奈，也还是在父王面前低下了头。
很多年前，很多大大小小的国，都低下了头，所以，现如今，大陆上，只有一个王朝。无名无号，却不可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