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二）(4)

许心果然命九思拿出了一本画册，扭捏地交给了沈文举。只见第一页写了三个大字：群芳谱。接着向下翻去，只见一个风姿绰约，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正拿着一把团扇孤芳自赏，颇得唐朝仕女画神韵。沈文举倒吸了一口气，惊问道：“这是谁？怎么从没见过？”许案首眨眨眼睛，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这个……方玉真啊。”“噗！真真姐？”沈大相公笑着摇头。“不像吗？”许心对自己的画技产生了怀疑。沈文举被她真挚的眼神弄得硬生生带上了负疚感，转而摸着下巴装作认真的样子品评道：“细看还是有点儿像的，就是这个姿态，还有这个神态，不是说日常画像吗？一点儿都不日常啊！”“那日常是什么样的？”许心亮起了狡黠的期待的目光。“日常……真真姐其实平时特活泼，特幽默。我看班里除了梅子姐就属她了。每天活蹦乱跳开开心心的。你画的这个样儿就不像。五官么，好像也差点儿意思，不过那我就说不上来了。
”
“那……你再看看这张！”许心将画册翻到下一页。只见画上一人，儒服纶巾，玉树临风。剑眉冷峻，星目含情。手中一把白纸扇，瘦削而挺拔，衣带飘飘。风流处不让小杜，温润处又似义山。沈文举摸着下巴犹疑道：“你这画的是……唐伯虎？要不就是张生，李益，穆居易——”“诶诶诶，”许心忙拦道，“这是个女的好吗。我这一册子画的都是女伶。”听她着重强调了“女伶”两个字，沈文举大叫：“这是个女的？！你这画的哪一点儿像女的啦！还女伶？谁呀？”“陆玉慧陆二小姐！”“姐——”沈文举闻言又看了看面前的画像，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失声拍桌子大笑。一旁的佳书也笑道：“这一点儿也不像二小姐！”沈文举听了佳书的话急忙收了回来向许心解释道：“不上妆，不吊眉毛的时候的眉毛不是这样的。就很正常的眉毛。这身材倒是没错了。不过玉慧姐多少还是有一些女人的样子的，不然也不用回回束胸了。

哈哈！”
许心闻言，鼓起勇气在尴尬的气氛中翻到了第三页。这回简直是一幅西施浣纱图。但这次，沈文举已经明白了许心画画的思路，爽朗一笑，“这画的是我姐沈文萍吧。”许心拍手叫道：“对！就是沈文萍！——等等，沈文萍，小姐，就是，令姐？”沈文举伸手挠了挠脑袋，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啊，对，就是我大姐。”
许心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初恋女神的儿子，曾经女神的弟弟，现任女神的，额，干弟弟，真的和自己在一所学堂！还是同一科目！她好不容易打开的语言系统此时又关闭了。她只好生动形象地展示了内心策马奔腾，表面呆若木鸡这种高难度的眼神。沈文举奇怪地看着许心此刻的表情，伸手拍拍她的肩道：“喂！你怎么了？”许心一下子躲闪开来，尴尬地假笑道：“没什么！嗯……这回画的像吧。”
沈文举又合掌笑道：“那里是你画得像！是我已经摸透了你的路数！”他说着，自斟一杯饮了，继续说道：“你画的不是她们本人，而是她们台上的样子。有趣的是又不独是哪一个特定的角色。竟是一种……模糊的总和——哎呀，我也说不明白！我姐最擅长演这种自带哀愁，弱不禁风的薄命女子。况你喜欢富春班，我就猜着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