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 （旅路）最终话：明日への道（前路） 08(5)

“今天呐，奈央和她男朋友去庙会了。奈央说今晚的烟花大会是今年最后一次了。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案子结束了一起去的嘛。穿着浴衣，看着烟火，体验一把年轻的感觉。你再不起来，别说烟花大会了，连普通庙会都要赶不上了。做人要信守承诺，说话算数。则行说你一直是这么教他的。你自己不做到怎么行呢？教孩子要以身作则。
你听。好像是烟火的声音。”
终于，连九月也静悄悄地过去了。
年轻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季节就是夏天。夏天的空气里到处都充满了浪漫，夏天的热浪里全部都裹挟着青春。她想起去年夏天的尾巴上，近在咫尺却没有鼓起勇气去牵的梶山的手，掠过耳畔的隅田河岸的徐徐凉风，还有天空树前庙会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终于，还来不及怀恋和感伤，夏天就结束了。
“我今天去上班了。走开太久不回去总是不行的。傍晚的时候大家都走了，只剩我一个人坐在审讯室里，空落落的。”那一天有希子在审讯室里，从黄昏坐到了黑夜。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审讯室，她才想起来，会突然出现为她开灯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呐（ね），勝利。你到底打算睡到什么时候？今天小玉又来了哦。他这周都来了好几次了，还给你带了果篮，真是奢侈（注：日本的水果非常贵。果篮一般是高级礼品）。我给你削个苹果吧。小玉说你再不回去，大家就要被磐城部长逼死了。‘不行，不行，不行。你们根本不行！以前梶山在的时候根本不是这么操作的。你们怎么回事，连基本的流程规范都不知道。’小玉说他怕部长再训下去就要扣他们工资了，所以买了好的慰问品来贿赂你。你看，这是老菱托儿子从美国寄回来的糖。小玉一起带过来了。” 

夜深了，耳边依旧只有单调的嘀嘀声，一遍又一遍。有希子叹了口气，把削好的苹果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伏在梶山身边睡着了。她最近睡得很少，却常常梦见他。她忘了听谁说过，总是梦见同一个人，说明他正在离你远去。匡走的时候就是这样，她总是难以入眠，却夜夜与亡夫在梦中相见。
望着梶山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突然惊醒了。床头柜上的苹果已经氧化了，黑黄黑黄地打着褶。她抬起头，发现自己的脸上全部都是泪水，连他手臂下方的护理垫都被打湿了。她坐起来，想要伸手去擦眼泪，却看见自己的右手被他紧紧地握住了。她不住地颤抖起来，哆哆嗦嗦地按下了床头的呼唤铃。医生说他恢复的很顺利，已经能够自主呼吸了。那一夜，她抚摩着他手背上的伤痕和掌心里粗糙的纹路，直自天亮。第二天一早，医生就撤去了呼吸机。
那之后，奈央和则行也会在有希子不在的时候，越来越频繁地和他聊天。
“梶山叔叔，我有很认真的遵守和你的约定哦。所以你也要早点好起来，遵守和我的约定。之前不是说好了嘛，等到你和妈妈上交结婚申请表的那天，我就可以改口叫你爸爸。但是我现在决定了，等你醒过来，我就要改口。上上个星期，我看到姐姐在你病房门口给男朋友打电话。超级严肃的。说什么，大地，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话和你说。我后来问她和男朋友说什么情话了，居然被她骂了一顿。你说为什么姐姐总是这么凶。真是太可怕了。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了她钱。不过她告诉我说，她决定以后有什么就说什么，再也不藏着掖着了。她怕会来不及。还有啊，以前我不懂，为什么每次提到爸爸，姐姐的反应都那么复杂。我觉得，我现在能够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