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 （旅路）最终话：明日への道（前路） 08(3)

有希子睁大了眼睛。一年半前，正是紧审改组的时候。“真壁，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梶山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了起来。
“所以，老妈有什么事千万不要一个人硬扛着，一定要让我替你分担。谁让你跟姐姐一样都嘴硬爱逞强。”则行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妈妈。“像这种时候，你就应该大大方方地说，肩膀拿过来借我用一用。”
起风了。有希子的头发随之轻轻飘动起来。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眼睛里，好像又进沙子了。
“再不吃要化光了哦。”则行指了指地上的雪糕说。“以前我每次都弄得满手都是。梶山叔叔老是嘲笑我。” 则行吃完最后一口雪糕，站了起来。“走吧。再不回医院姐姐该生气了。她生气起来超可怕的，我可不想被她打。”
金色的阳光下，豆丁大的小男孩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有希子这才发现，他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梶山的气息。则行走远了。她逆光望去，彷佛看见了他的影子。
两周之后梶山的病情逐渐稳定了下来。虽然期间有过数次抢救，不过总算都有惊无险。最险的一次是梶山毫无征兆地开始流鼻血。没过多久，他胸前的床单就被浸得殷红。监护仪也跟着劈里啪啦乱响起来。有希子眼睁睁地见梶山又一次被推进了手术室，却什么也做不了。她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如坐针毡。她把脸埋进掌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求，祈求死神能再放过他一次。手术很成功。医生说他能挺过这么多次手术，真是个奇迹。

九月下旬的时候，梶山从ICU转到了脑外科的重症病房。医生特意为他安排了一个双人间，好让有希子晚上能够躺下来休息。新的病房有窗户，可以看到楼下的公园和远处的东京铁塔。他右手的擦伤几乎都结痂了。左手上水泡变成的死皮也逐渐掉了，有新生的肌肤露了出来。连背上的伤口都开始好起来了：水泡都依序瘪了，变成了红褐色的死皮；被针线缝合的割伤，也长出了肉芽。护士教会了有希子如何换药、清洁和观察仪器。心率和氧饱和度是不是正常，血压是不是低了，尿液是不是少了。记录这些，已经成了她每天必做的功课。医院的许多人都听说了她和梶山的故事，时不时的会有其他科室的小护士慕名前来一探究竟。
她开始和他说很多很多的话。医生也鼓励她这么做，说是常常听到熟悉的声音能够刺激他，帮助他早日醒来。“今天监物和小渡又来了哦。说是你不在，部长那边根本应付不过来。还说老春最近被各种文件弄得晕头转向，天天被部长喊去办公室。你看，大家没有你都不行呢。”
她用温热的毛巾为他擦脸。他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卧床以及不佳的血液循环开始浮肿，脸也也比之前大了一圈。“今天老善来了哦。人家为了你特意提起结束休假，从北海道赶回来的。老善说老菱联系他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以为对方在和他开玩笑呢。老菱把我们俩的事也和他说啦。老善说让你好好加油，不然真壁就又要变成寡妇啦。嘛，虽然我们没有结婚，但是听起来也太惨了。老善大老远过来，你都不起来和他打招呼，也太失礼了。对了。他还被则行的身高吓了一跳。短短几年没见，居然长那么高了。老善夸则行，说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礼貌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