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渊·杳杳（二）(2)

“是。”
目送穗禾退下。润玉叹了口气，抬手轻揉晴明，十分疲惫。
邝露见此，不免心疼地劝道：“陛下切莫太过操劳了，如今天界事务驳杂，陛下更应保重自己才是。——若是叫公主知道陛下这般劳累，还不知要如何心疼呢。”
她心中掂量了一番，又道：“先火神的残魂虽是棘手，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等陛下腾出手来再处置就是了。”
悄悄抬眼去看润玉沉默的容颜，不禁道：“要是公主在就好了。”
他起身踱步，立在窗前：“原本，给旭凤按个谋反未成的罪名，我与母神为他求求情，让父帝念一念从前荼姚的好处，至少他还能保住一命。”
邝露听了便明白过来，刚刚天帝以旭凤复活之事询问穗禾，虽有些敲打试探的意思，倒也是有几分真心的，毕竟他从来没想过要杀了父亲和弟弟。
——他到底还是心软的。
邝露放轻了声音，温言劝慰道：“先火神对水神痴心一片，谁又能料到，她竟会对先火神下此毒手呢。此事与陛下无尤，陛下实在不必自责。”
润玉逆光而立，沉默不言。
邝露想到当日情形，疑惑道：“先火神自是不必多说，只是不知，是谁敢在先帝身上动手脚呢？”

润玉微微侧首，光影照映着他冰玉雕琢般的昳丽容颜，将他的容貌勾勒得愈发清晰，美得惊心动魄：“旭凤不会做这样的事。他虽骄纵任性，但也有自己的底线和骄傲，不屑如此手段。”
邝露道：“那么……”
他俊眉轻蹙，转身回踱：“当日那杯酒乃是叔父递与父帝的。素日他对旭凤多有溺爱，那日却一反常态，半句求情之语都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一口咬定旭凤，反倒令父帝疑心大起，怀疑到了我身上。旭凤会带兵上殿，除了我的误导之外，只怕叔父也出力不小。”
邝露想着月下仙人往日天真烂漫的模样，摇摇头深为不解：“这可当真是……”
润玉淡淡一哂，“从前只当他不着调，成日里教旭凤那些风月情事，如今想来，他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倒是咱们一向小瞧了他。”
霜白指尖拈起白玉染青的螭龙杯，在手中细细端详：“坐收渔利？”
“——哪有那么容易！枉费他如此费心尽力，他将筹码悉数压在旭凤身上，实在有失水准啊。”
“天界皇嗣稀薄，除了先火神便是陛下，陛下如何会与他为伍，若不孤注一掷，抓住这唯一的机会，他还能如何？”邝露说到此处，可惜地道：“只是可惜了陛下的筹谋，若非他搅局，陛下自能以水族为引，逼得先帝退位，何至于落得如今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