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人的夏天(2)

周震川满脸麻花，就像新出土的原始人用过的筛子，没人的眼睛愿意在这样的脸上逗留。我也不乐意这样的事发生。可每当我问他借钱的时候，这种事情就不得不发生，不然他铁定会拒绝我。有时候他会点起一根纸卷的香烟，冷不丁地开始骂街。他说他的昨天战火连绵，往往而死者相藉也。他想去死，我说这很好。他原本十分坚定他的想法，可既然我表示认同，只能证明这不是一个好的想法，于是作罢。他没能死成，我也没能抽成烟。
“这该死的鼻炎又他妈的犯了。我听别人说，嗅觉承担了50%的口舌之欲，那我现在这样和吃泔水有什么区别？”“当然是有区别的。吃泔水得去人家后院里偷。你这会吃饭的样子堂堂正正，不像一个会去抹黑偷泔水的人。”他把嘴里嚼的食物烂块吐到一边。我说他堂堂正正，他一定觉得这样的形容令人作呕。堂堂正正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只可惜他是个臭流氓。我也是个臭流氓。而这样的词从臭流氓的嘴里说出，转而用来形容另一个臭流氓，实在不妥。我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把嘴里的东西吐到一边，陪他看着眼前的战火连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