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声》(2)

第二天早上，爸爸领我出去，我看到林叔家那个，以前一直教我唱歌的小雅，她坐在草堆上，冲着我笑。
她死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大人们说，昨晚都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有可能是野猪闯进屋子里，把小雅拱死了。
林叔只会啊啊的叫，说不出一句话，别人都去搀他，但是他起不来。他哑巴了。
于是这天晚上，我又听见了怪声。
呼噜呼噜，呼噜呼噜，他顺着我家的房子绕了两圈，然后就像野猪一样，要在墙壁上蹭虱子一样，留下湿漉漉，黏糊糊的液体。
呼噜呼噜，呼噜呼噜，他说：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他一边呼气，一边拽着东西爬行，呼噜呼噜的走了。
第二天，爸爸领我出去，在村长家，我看到胡伯家那个，以前经常嘲笑我眼神不好的志强哥哥，他躺在竹席上，一边翘着腿，一边吃着西瓜。
他也没了。
村长把大家召集起来，他说，这是村子里有鬼怪作祟，肯定不是什么野猪，野兽。
人死不能复生，胡伯跪在那里，他哇哇地哭了整日，后来哭到眼睛都肿了，也看不清东西了。他哭瞎了。
第三天夜里，爸爸没有去喝酒，我俩一起在床上睡觉，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突然听见了怪声。

呼噜呼噜，呼噜呼噜。格外的吵闹，爸爸起了床，他穿好鞋，让我蒙在被子里不要动。
她就在大门口，使劲地敲着门，敲着敲着，一边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她说：救命，救命。
爸爸抄着锄头，他开了门，发现是王婶。
王婶说：救命，救命啊。
她满脸湿漉漉，黏糊糊的液体。一边发出呼噜呼噜的喘气声，一边趴在地上，向爸爸求救。
救命，呼噜呼噜，救命啊，呼噜呼噜。
我蒙在被子里，我动不了，好像呼吸都戛然而止。
救命啊，救命，呼噜呼噜。
王婶家就在不远处，爸爸扶起王婶，他俩一同出去了，走的时候，他把大门牢牢地锁死了。
然后，我的被子被人掀开。
她的大鞋掉在床底下，发出呼噜呼噜，呼噜呼噜的叹气声，她说：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我睁开眼。
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