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 | 凤栖梧 · 碎金入榶（伍）(5)

朝廷当即下令，委派官臣前往宜安赈灾。
是夜，墨卿先生将杨舟唤至书房，告知他自己即将到往灾地一事。
“朝廷虽派发了赈灾钱粮，但难免发生贪污受贿、粮饷克扣之事，再加上气候环境等影响，灾荒所处之地甚至会感染疫症，如此后果将不堪设想。”
言罢，他又从屉中拿出一纸文书，其上篆体字迹工整，遒劲有力——
即日起，官复原职，驱身宜安，赈灾济民，刻不容缓。
页尾处一枚鲜红的龙纹玺印赫然入眼。
“昔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而今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进退皆忧，何时能止，唉...”
思忖及此，他便不由地扼腕叹息。
杨舟抿唇沉默不语，凝眉似剑锋，如临抉择。少时，他蓦然抬首，拱手说道：
“师长，就让学生跟您一同去往灾地济民吧！”
墨卿先生有些惊讶，却终是摇着头了然一笑，一手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杨舟啊，你有这份心，我感到十分欣慰，但宜安与淮扬相隔甚远，此番前去，即意味着舟车劳顿，且有数月在外无法归家，亦无法见到至亲至思至念之人，你须得考虑仔细啊！”

“学生明白。”
“可你与小伊的婚事...”
杨舟自幼饱读诗书，心思通透，向来分得清孰轻孰重，他用心钻研民生之计，为的就是将来能够让百姓丰衣足食，安生乐业。此去时日尚久，他怎可能舍得下她？
但天下事重，他明白自己必须审时度势，决定取舍。
窗外夜空灰蒙，不见星汉，似笼罩在一块漆黑的幕布下，在层层翻涌的暗云间，却依稀可见一轮圆月悬天，明亮而动人，他放眼注视着它，神色温和而决然——
“师长不必担心。我相信，她会支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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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节，已是立冬，水面浅冰初凝，细雨生寒，庭前木叶青黄。门廊上隐约有车轮轧过的声音，徐徐渐止。
墨宅大门前，锦衣公子手持一柄竹伞，长身玉立，北风猎然掀起他衣袂，飘逸如尘雪，他静静站在那儿，无声言语，似在等候着谁，雨丝潜过伞缘，飞落在他眉眼间，却涓滴不教他退却半分。
不多时，耳畔闻来一声清脆的呼唤，他转身而望，眸中星光瞬然如炬，熠熠生辉。
远处一抹娇小的影子正在视线中慢慢放大，直至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