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凉(3)

楼里楼外忽然一片死寂，等到小年轻瞅准时机一把擒住了他，喝彩和叫骂声才齐齐地爆了出来。
阿凉不断重复的低吼被这热闹的气氛一轰，也就没显得，有多撕心裂肺。
5
傻子找着了，就在里屋。
还活着……
活得好好的。
阿凉给他洗过澡，换过衣服，见小年轻推门进来，还吵着问他要桃子吃。
把阿凉带回所里没多久，老公安乐乐呵呵地跑了回来。小年轻满肚子烦躁没地儿发泄，想让师傅给他冲个喜。
“好事，好事。不过这事儿说起来可长呢。得让师傅捋捋。
“十几年前，这片区死过个人。人呢不是什么好东西，喝醉了就没个人样，先是把老婆打跑了，又把小孩关在家里打，打到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结果死在家里了，楼道里发小广告的闻着味不对，报的警。邻居？邻居谁好心管他家事儿？
“老铁门了，一脚下去锁就开了，进去之后，他家孩子定定地缩在角落里，手脚细得像干柴似的，眼神直愣愣地，就盯着他爹心口上的刀子，疯魔似的念叨，不是他杀的是他自己摁着。

“从此就落下了心病，见不得，听不得一点警察的事儿。
“是有些奇怪，心病嘛，就这样，说不出门道来。甭想了，那小孩哪来那么大力气。检测下来酒精浓度超量，根据他的话，大致能拼凑出现场。
“那孩子后来送去卫生所，一住就是十几年。前段时间精神状态好转了，自己申请回去住了。我这不正好帮他弄个手续，怪可怜的么不是…诶，诶小苏，小苏你这是咋了？小苏？”
6
阿凉看着手里的水果刀，又一次出了神。
那时他爹把刀子握在他手里，喊：“个狗杂种老子给你吃给你穿的你他妈的还给老子跑，你他妈的是不是也要跑？啊我看懂了，你也恨老子是不是，刀拿着，拿着啊！朝这儿捅嘛！操你妈的杂种，你有本事你捅死我啊，啊！”
他喝大了酒，从来没个人样，手下一时没收住力，刀尖直直地插进了心窝里。
阿凉把那把刀子看了十几年，十几年也没能记起来，当时到底用没用力。
算了，不想了。
不想了。
活到这么大了，也没被当成人对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