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篇（一）出山(2)

十年桑田，昔日穿着裤衩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位风度翩翩的英俊青年。此时的李轻羽虽穿着一身粗布白衣，但十年的寒窗苦读，已然养就一身浩然的儒雅之气，剑眉星目，脸庞初具棱角，嘴角上微微凸起的胡茬更添了几分成熟稳重，使之不显得稚嫩。李轻羽抬头看了师傅一眼，答到，“轻羽不肖，已经不记得了。”
小竹居士露出回忆的目光，“你说，‘我看水中鱼虾，不知水中鱼虾如何看我’，当时我便知道，你是个可塑之材，于是收入门下教你读书识字。如今十年有余，为师却再也没有东西可教你了。大鹏振翅，鸿雁南飞，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以一身才学，建不世之功业，这一方小天地终归是留不住你。”
李轻羽鼻头一酸，“弟子不肖，父母早年相继离世，未能尽赡养之则。现如今又要辞别恩师，不能再侍奉左右，弟子心中甚感亏欠，师父大恩，恐无以为报。”
居士古井无波的脸上微微颤抖起来，“为师年迈，早些年自觉看透凡尘俗世，厌倦与人争斗，抛杂念，弃俗心，一个人跑到这荒岛上自耍子。闲来读书写字，吟诗奏乐，倒也快活。如今习惯了这般生活，昔日的志向也早已忘却......为师这一生父母故去，膝下也无子嗣，无牵无挂，无叶无根。唯一的心愿，便是盼着有一天，与这青山久伴，共这绿水长眠。你不必挂怀，且寻你的路去罢。”

李轻羽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居士连忙上前欲将其扶起，李轻羽摆摆手拦住了他，“弟子父母本给我取名狗娃，是因为他们想让我能够像小狗一样好生养，在他们的眼中能够安稳的过完一生就已经是一种奢望，可师父不嫌弃我家境贫苦，收我作为弟子，赐我名姓，教会我读书写字，感悟天地圣贤之道，弟子每多领会到丝毫，都是师父天大的恩情，可如今弟子学成，将要远行，却孤留师父一人守着这荒岛，是为大不孝。所以恳请师父受徒儿三拜，谢这不肖之罪。”说罢又连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额头顿时红肿了起来。居士轻叹，“痴儿，世道万千，皆是缘也。你这又是何苦，起来罢。”
李轻羽站了起来，却已是满脸泪花，“师父一定保重，弟子...告辞了。”居士心下一硬，转过身去面朝着竹楼，“既然要走，还留着干什么，速速离去，省的在这糟心。”李轻羽擦了擦眼角，对着居士的背影躬身又是一拜，头也不回的朝着竹林外行去。待居士转过身来看时，只剩下一片竹林吟风而唱。
不多时，竹楼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伴着一首古老的送别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