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渊·沉沉深渊蛰应龙（三）(5)

猜忌至此，残酷如斯。
璇泱捂了心口，强行压下泪意，声音却是止不住的颤抖：“那……他游历六界，也是因为这些吗？”
天后摇了摇头。
“诸界大战之后，上古龙族十不存一，天龙一族尤甚，几乎所剩无几，死伤殆尽。唯有海龙部休养生息恢复了大半元气。只是太微道貌岸然，舞弄权术，海龙部多有不服，水族各部向来以龙族马首是瞻，遇事多是龟缩推搪，太微只得哄骗身为鸟族公主的荼姚，收拢鸟族势力为己所用。”
“可笑荼姚信以为真，只当自己才是太微挚爱，常以正统自居，行僭越之事。”
“我母族神龙一族虽贵为神族之首，然上古神族与各方诸神在那场混战之中皆元气大伤，大多退隐，天界皇权再无压制，数量庞大的仙族掌权一时，无人能撄其锋。”
“况且神龙族因繁衍艰难，已经族群稀少，又向来漠看众生。上宸之事，因关乎天道运行，贸然插手恐影响族群气运与六界本源，因此除却攸关性命，轻易不会理会。”
“太微与荼姚不知其中道理，我也懒得与他们讲解，他们便以为我母族凋零，无势力可依，太微更为了鸟族之势每每纵容，荼姚便因此越发肆无忌惮。”

天后声音如冰，言辞如锋，割得人阵阵寒颤，不能自已。
“直至我儿万岁成年之时，刚刚渡过雷劫，荼姚便向太微进言，要上宸再历红尘一劫方能修行圆满。”
“他本就受过一万雷刑，那场天魔大战看似风光，也落下了一身的伤痛，雷劫之伤未愈，神魂境界未稳，此时要我儿去往红尘俗世之中，分明是图我儿性命！”
“而太微……”天后闭了闭眼，黑蝶般的睫羽微颤，道：“竟然也惘顾自己孩儿的性命，对此很是意动……”
“这件事终是磨灭了一个孩子，对自己父亲最后一点微薄的期望。我与太微大闹了一场，终是免了我儿红尘历劫之危，为避锋芒，我儿主动提出游历六界以代红尘之劫。从前响彻六界的应龙上宸之名，自此淡去。天界众仙只识淡泊清寂的夜神润玉。”
惊心动魄，鲜血淋漓的朝堂倾轧，父子猜忌，就这样在天后口中滚落玉阶，字字入耳，刀刀割心。
天后看向璇泱，终于褪去冰冷，温柔的笑了笑：“想来他便是当年游历妖界之时，遇见了你。”
“你也不必难过。”天后抚了她的脸，拭去泪痕，轻轻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