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渊·母子篇(7)

只是慢慢的，他又淡去了笑意，温暖春江冷成了秋水三千，冰色冷溶。
天后微微示意，阿善嬷嬷点头，带着白落余霜携了一干仙侍退了出去。
只剩下母子两人。
“你来时虽然在笑，但为娘看得出来。”天后看着润玉，目光是那样温柔：“玉儿不高兴。”
他微微蹙起眉尖，抿了嘴唇，这样强撑的倔强，同他幼年时一模一样。
天后叹息，伸出手来。
润玉喉咙哽咽，桃花眼尾泛起凄艳的红，他抱着母亲的腰，埋了脸颊，终于可以任由自己的软弱酸楚泛滥成灾。
天后摩挲着儿子的发丝，动作格外温柔。
“他们都不在了。”润玉哽咽了一下，才能继续说出话来：“那么多人，都不见了。”
天后知道儿子说的是什么，沉默一瞬，道：“玉儿，娘知道你难受……可我们是保不下他们所有人的。”
“孩儿知道，孩儿知道的。可是……”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我本来还抱着万一的希望，希望父帝看在我数千年来安分守己的份上，能够放过他们，哪怕是贬职，只要他们好好的，只要这样就好。”

“可他们全都不在了，再也见不到了。”
“烈曲，休鸣，白榭……”
“娘亲。”他埋着头，有温热晕开，“他们全都不在了。”
天后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声的抚慰。
母亲温暖的怀抱包容着他伤痕累累的心，也纵容着他此时的软弱。
“邝露劝我说我已经尽力，可我说服不了我自己。”润玉埋在母亲怀里，声音有些沉闷，听起来就仿佛没有那么悲伤了，“他们原本都是天界的威猛名将，却因我之故，不得不磨去尖牙，拔去利爪，我又有何颜面说自己尽力了呢。”
“可我最终却保不住他们。”
天后沉默许久，托起儿子的脸，“玉儿，你在埋怨你自己是吗？”
他雪白的脸被揉红了，眼尾凄艳，看着是那样的楚楚可怜。
润玉张了张口，垂下了眸子：“孩儿知道，这是无用的。”
“我连我自己都保不住，何谈他们呢？”
“所以，玉儿，你要更努力些。”天后托着儿子的脸，如捧新雪，怜惜万分。
“你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神龙族，海龙族，还有无数生灵的希冀，是众生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