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渊·母子篇(6)

只是有时候，看着别人的母亲亲手给孩儿缝制衣衫鞋履，洗手作羹汤，心中难免也会暗暗羡慕。
他微微垂眸，眨眨眼睛。
再抬首时，又笑得一片静谧温柔：“那孩儿以后就有口福了。”
天后凝声一笑，低头朝着玉碗里吹口气，凝出半碗碎冰来，吃着甚是冰凉可口。
转眼看着儿子微醺的脸，一如雪映霞光，笑道：“酒量见涨了些。”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润玉抬眼专注的看着母亲，天后笑问：“看什么？”
润玉摇摇头，拣颗栗子糕吃了，颇为失仪地咬作嘎嘣脆，忍不住笑起来，被天后瞪了一眼。
他才说：“孩儿记忆中，甚少见到娘亲笑得这样开怀。”
自从魂兮归来，天后就仿佛放下了什么，以往的压抑沉郁消散了大半，整个人都变得通透舒朗了，如今竟愈发开怀。
润玉见此也心生欢喜，沉闷的心中也明亮欣悦起来。
天后笑笑没有说话，把玉碗递给余霜，道：“饮几杯酒晚上能睡得好些，今晚你也不用回璇玑宫了，就在娘这睡下吧。”

润玉饮尽残汤，嗯了一声。
天后笑叹：“喝了酒简直就是换了个人。”
润玉笑着看母亲，不说话。
“也不知怎么，这个酒明明寻常的很，可你自小就喜欢，说是清醇甘烈，与众俗异，想方设法的找由头喝。只是酒量却差，你小时又顽皮，有一次老君来教导你修道，正巧遇见你喝醉，惹得老君很是头疼。”
润玉对此事记忆深刻，笑道：“孩儿记得，那次还被母亲打了板子，结果病了一场。”
天后瞪他，“却也不长记性，有一次竟偷偷带去了御书房，结果让你父帝发现了。”
润玉也忍不住笑了两声，深觉自己当时的胆子大：“孩儿当时看父帝的脸色，很怕会惹怒父帝，不想最后，父帝竟也没有罚我。”
“你父帝当时对你很是溺爱。”天后笑着一顿，道：“好几次你做错事为娘要罚你，都是你父帝拦着，那次你喝醉了惹得老君着脑，为娘就打了你，夜里发起烧来，你父帝守了你一夜，直到你好了才罢。”
那真是极温暖的时光了。
润玉回顾起当年，也笑了起来。素来冷光流离的寒冽冰眸，如冰消雪融，春华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