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承(2)

没必要再管那对男女了，你死我活的结果而已。他们正在被吞噬，成为地下城地面上的两枚斑。至于荆云与白寄意，生死由命。
还好，他们还拥有彼此。
2.白寄意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和荆云从收容所逃出来看星星。当时他12岁，荆云14，那是一片属于少年的夜空，雾霭般的蓝，星子编织成网，月亮浅浅淡淡的阴影朦胧而神秘，星月遥望着都发出温柔的光，照得他觉得生活总是亮的，自信到认为少年身上总是带着光的。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看到夜空的星光。
他又梦到了初至地下城，满眼是血腥与屠戮，一个疯子连杀了好几个人，血溅在他尚且单薄的身体上，腥红不由分说地刺进他的眼睛。他还不会开枪，疯子一步步逼近，他只能躲。他东逃西窜，疯子却像个幽灵，一直跟着，他平生第一次这样害怕，下一秒随时可能昏厥过去。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巨大的声响——荆云开了枪，他脸上布满泪水，眼神中尽是惊愕。疯子狰狞的面孔定格在白寄意眼前，他吓得大叫一声，奔过去和荆云抱作一团。两人都在颤抖，他们知道，美好的星空崩塌了，枪声响过一次，便再也停不下来了。

噩梦果然持续下去。他学会了开枪，练就一手好枪法，每个想伤害他和荆云的人，都被他们亲手处决，他们下手稳、准、狠，血溅也溅不到他们身上，但是梦中他却双手沾满鲜血，头晕目眩，不清楚到底杀了多少人，每个人的魂魄化作一缕寒风，在他耳畔呜咽着、痛斥着，他惭愧，他痛苦，但他不害怕，也不曾低头......他，也只是为了活而已。
梦醒了，岩洞里只剩白寄意一个人，荆云该是去找物资了。他已经做了几万个这样的梦，几乎每天都要重申自己活着是个祸害。他想着，无意扫了眼自己的左手，嗤笑一声：“果然是个祸害。”
一道疤，一道丑陋且无法去除的疤，颜色是罪恶的红色，昭示着恐怖的含义——“猎物”。
他盯着手愣了一阵，思索过一会儿，决定在岩洞等荆云。
时间不知道迁移多久，白寄意抱着臂，意识游离在混沌中，直到那阵熟悉的脚步声惊醒了他。
“荆云！”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去看来人的左手，“你，你......”
“嗯？怎么？”荆云边将物资放在一旁边说。他的两只手已经痊愈，看上去光洁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