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4)

我头上手的质感变得稚嫩纤细，我也从病房中抽离，仿佛那天才是人间，少年却将我带入梦境，坐在后山，我哭得更似个小孩，他微笑着抚摸我的头，没有说话，就这样默默的，后山也安静，静得只剩哭声。
回到屋子已是凌晨，在这多日，后山来回的路也熟悉，夜色再黑也不怕了，只是静静坐了一会儿，就愈发的羞耻，觉得在小孩面前失了面子，过后有两三天就没去后山了，朋友问我是不是想回家了，我一想也该走了，起身要去告别，只是又叫我别急，车子有些问题，还需忙个几天，我只能等，不过，既帮不上忙，又不想陪家里两个小孩，我便又去了后山，两三日不见，后山的草木又茂盛了些，草地微润，好像下过几场朦胧山雨，我也突然心里起了愧疚，万一哪天少年因为等我遇上了雨，更怕是出了事，该怎么办，只是这些疑虑在他仍着素衣微笑叫住我时被打破了，一时感觉他好像是后山精灵，不由得问过几句，他也回应磕绊，意是碰巧那几天他也没来，不过好在没事。
我有想着去问他，为什么这的风景和从前有异，是人工破坏还是别的原因，他回的语重心长：“景养人，人也养景，从前这边的农户很多，有牛有羊，好不热闹，但有那么一段时间，人都走了，牛羊也少了，山上也没人来玩，就荒了。”，我一笑觉得她像个小大人：“农户都去城里务工，想着赚钱过好日子，他们都走，为什么你不去？”，我本意想听听他对自然的眷恋，但他只是笑，笑得苦涩，和之前都不同

这种苦涩我也曾在外婆的脸上见过，我们的生活也曾在乡间，游牧民族总与牛羊在青草绵延处为伴，风也吹拂，雨也淅沥，是否曾经外婆也年轻，体魄健康，也乘骏马千里奔行，只是原上风也依旧，不见骏马，也不知几时，外婆的住所从一碧万顷的草原变成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倘若真的人养景，景养人，那方草原或许已然荒芜，倘若不是，草长得更高更翠，外婆也想确认，每每笑的苦涩，她的眼便望穿，向故土的方向去确认、去追忆。
追的遥远，忆的长久，眼前又有些朦胧，夹虚夹实之中，后山的草木又青翠了不少。回想这些时间，我总和少年提及童年往事，或喜或悲，他都认真的听，一起笑，一起落泪；他总说些后山的美景，或雨或雪，都写意，我也喜欢，总归的，我的故事中有故人，他的话里尽是故乡，总觉得或许是我俩都曾在过去徘徊，但彼此聆听才会发现，故人想要你成长，故乡想送你去更远的地方，一张病床不是人间，现在才是，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我觉得一方景色不会因为人不看就荒芜，它会更美，不过我即使回去了，也常来，一定看最美的日出，最美的野花。”，少年突然就没再微笑了，反倒是我自认为笑的阳光又积极。就这样静静的，又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