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 鬼辫 四 （灵异向）(3)

张云雷静默了一下，去了外屋，一会响起了洗漱的水声。
杨九郎心里惴惴，还在强撑着眼皮。评书里有个词叫枕戈待旦，自己此刻也差不多，与鬼同处一屋，谁敢睡着？
外屋的水声一直没停，哗啦啦好像催眠一样，杨九郎每次在眼皮合上的一瞬间，都提醒自己赶紧睁开。几番之后，眼睛已经酸涩地发胀。眼中最后的影像就是张云雷湿着头发爬上|床，毛巾垫在枕头上躺下了。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嘀咕一句，“还挺爱干净。”就在酒精和周公地催促下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又实又香，连身都没翻，一闭眼再一睁眼。杨九郎被一泼尿憋醒了，夜半三更，摸索着起了身，在院子里的土地上痛快地放了水。
回到屋里，还要摸索着沙发躺下，就在抬头低头的瞬间，杨九郎瞄到床的方向，在目力所及的边缘，好像有团黑影子，轻轻地抖动。
杨九郎已经走到沙发和茶几的夹空，他慢慢向前倾着身子，努力把视线送得更远，想要看清抖动的黑团究竟是什么。

是一个人型，杨九郎心脏猛烈一跳。
不知何时，张云雷已经起身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大团看不清的东西，好像心中愤恨，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打着，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杨九郎咽咽唾沫，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张云雷”。
对面的手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再次落下来。
杨九郎膝盖顶着茶几，身体无限前倾，几乎到了极限。勉强看清张云雷的嘴唇正在一张一合，低声念着什么。
杨九郎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张一合的嘴唇上。没有留意到前面的茶几不堪重负，被膝盖推着往前挪动了一块，桌腿与粗糙的水泥地艰难摩擦，在寂静的屋子里发出短促刺耳的吱嘎一声，好像一声厉鬼的尖叫。
张云雷突然转过头，苍白的脸上两点黑眼珠没有焦点，虚虚地投向杨九郎的身后。
一秒钟，也可能更久。张云雷的身体突然后仰，像打破了一张静止的画布，纤细的腰都被掰断。他眼睛瞪大，盯着杨九郎身后的窗户，嘴巴张到极限，无声地尖叫划破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