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此梦非梦(2)

我还听宫女太监们说，我模样清秀，竟像个女儿家。
在我的五岁生辰宴上，父皇喝下我亲手敬上的西域美酒，暴毙身亡。叔父早已买通了宫内禁军，攻入正殿，夺下玉玺，伪造遗诏，自立为帝。母后被杀，后宫嫔妃均被软禁，我的姐姐们被赏赐给士兵们供其玩弄至死，而我被冠以弑父篡位之罪，囚于天牢，次日将被斩于西市，以巩固新帝之位。
而母后的陪嫁侍女，一位在与狱卒搏斗中丧命，另一位带我逃出皇城，来到了北疆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城镇，刚刚说出我姓名便咽了气。
我叫孙芮，一位被亲叔父追杀，无依无靠的落魄皇子。
随身的包袱里，母后亲手织成的带子整整齐齐。
她还说，十二岁后，每日用完早膳都要束上胸膛。但一定要对外人说，我是吴国的太子，父皇唯一的儿子。
03
北疆，蛮荒之地。
收留我的是一对兄妹，拥有着异于常人的银发银瞳，旁人视他们为妖孽，往往对其敬而远之。故而只能住在城郊还算完整的砖瓦房中，遇上雪天还要爬到屋顶扫雪，生怕一个不留神在屋顶上填了新洞。

这兄妹怕水，沾上水的部位会化成虚无，日常洗衣洗碗都要经过我手。兄长常年不语，喜欢书画；妹妹与我年龄相仿，亲和近人，聪颖非凡，常常与我以诗书相较。一来一往十数年间，竟也使我喜于读书，善于政治。
她啊，一女儿家。
她叫许佳琪，我的玩伴，我的老师。
她每日会早起采集露水烹茶，笨拙地捧着小坛子等着露水滑落，每天只能采集一个坛底那么多。
之后啊，她便会进入我的房间，坐在床头几次犹豫才装作开玩笑般掀开被子叫我起床。
这小笨蛋，总是看不出我在装睡等她来。
她的茶味道很淡，像雪一样清澈，却不似雪那般寒冷。
她会一个人躲在书房写写画画，每当我推门进入时，她总会抓起手边的纸本匆匆掩盖。
几次我都瞥见，那画中人，眉眼及似我。
我对她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却偏要与我比试剑法。
她常劝我“大丈夫应心系天下，考取功名，为百姓励精图治”，我告诉她，我本应是那殿试中坐于龙椅上之人。她也权当玩笑听过。
她问我有无中意的女子，我便一笑带过。如若我是男儿身，如若我是一介布衣，她便是我一生唯一钟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