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北胭风华(二)(5)

杨九郎来王府不只是为了看一场戏而已，也不仅仅代表他自己，一举一动之间带着谨慎，一言一行里藏着试探。
王爷点了出《碧玉簪》，师父本是安排了张云雷唱张玉贞，谁知这孩子偏不肯，好说歹说才愿意扮个花旦赶个丫头。
王府腾了间大屋子给他们做后台，只不过屋子再大，十好几个人加上装行头的大箱子，也挤着闷得慌。而且这时节雨水多，一到下雨之前像蒸笼一般。
张云雷穿着身中衣上妆，他本身就白，化戏妆时候涂得再白也不显突兀。今儿演的是个丫鬟，妆面也可以稍微淡一点。张云雷自己描了眉，勾了唇，本就怕热，这一忙活额上就沁出汗来，还没包头呢，妆就要花了。
“青鸾，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吧。”张云雷见小师妹不忙，使唤了一句。
“师哥忍忍吧，咱们上妆万一叫人看见了，坏了规矩可不好。”小丫头看起来也就十五六的样子，小嘴伶俐，一双大眼睛更是水汪汪的喜人，身量窈窕，气派也清秀，活脱脱个富贵门庭的大小姐，只可惜生错了人家，落得个卑微的命。

“我刚过来时候都看了，这后面什么都没有，种着一排竹子。算了，我自己开一下透透气，不然非闷死不可。”张云雷说着话，拿着手绢轻轻擦着鬓边，到了窗前青葱素手一下就推开了窗子，霎时一阵凉风吹过，张云雷嘴角衔笑一抬头，不料恰撞上一个人的眼神。
赶巧不巧，窗前见到的便是穿着浅棕西装“不正派”的杨九郎。
杨九郎一个人正要从小路过去绕到大堂，到了一排竹前，刚想定一定看看前路，身旁窗格里传来愈发近的说话声，他未等躲，窗格大开，眼前出现的，是一小仙子。
衣襟微敞，香汗点点，柳眼梅腮，颦笑间，真真是娇蕊欲悴。
张云雷不知是风大还是手松了，碧色的手绢从指间飘飘忽忽就飞了出去，随竹叶落在那人脚边。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留眉间轻蹙，朱唇微启，风把他额前的发丝吹下来，扰得他眨了眨眼，乱了谁的心。
杨九郎弯腰将那手绢小心拾起，上前一步，递了过去。张云雷自觉此时衣衫未整，半面容妆，实是不妥，伸手去接那手绢。手绢从指间滑走，杨九郎不知为何在留有最后一角处紧了紧指尖的力，生了留恋。张云雷发觉那人的眼神，用力一牵，便把手绢夺了回来。

杨九郎被风拂叶声拉回神，自觉轻浮了，避开眼神未等抱歉，佳人已隔旧纱窗，只余竹风凉。
两个痴情风月子，相逢这一牵，便牵出一段赋闲悲累相思的风月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