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北胭风华(二)(2)

说罢主仆二人奔着鹞儿胡同那边去了，留下这一方喧闹。
这时可非太平岁月，北京城刚刚改了名，北洋政府随着皇姑屯的一声响化进了历史洪流。随着政权更迭，天桥撂地的艺人也越来越少，这不，难得拉洋片的大金牙、买药糖的大兵黄还有云里飞一齐出来，这一块登时就热闹了起来。那边还有摇着蒲扇的大爷和舔着糖人的小娃娃，裁缝铺里出来的太太小姐上了汽车，留给旧日子摇曳的旗袍一角。
这，便是北平了。
杨九郎把热闹抛在身后，奔着胡同边上那家“汇祥源”去。如今北平做点心最讲究的老字号，立幌挂在门楼上，这时候差不多过了饭点，而且天桥前门都热闹着，平时的门庭若市此时安安静静。杨九郎正好不喜欢人多等着排着，虽然以前掌柜的也从没让他排着。
“慢走啊您。”
“好嘞！”“哎呦！”
屋里掌柜的刚说完，杨九郎迈步进门，巧着就撞上了买完东西转身出门的张云雷。张云雷惊呼一声退了一步，杨九郎下意识觉得扶着人别摔着才是要紧，上前一步要搀扶那人，结果把本就摔了一下的糕点袋子又踩了一脚。

芙蓉一朵迎晓露，轻云出袖般的人飘飘落在面前似的，杨九郎仔细一看发现不是别人，原是荣庆班唱旦角的小少爷。
杨九郎把惊吓转为惊喜道:“我认得你。”
张云雷刚稳稳站住，就听到面前人一句语气喜悦的话，他望着地上摔坏的糕点，心情顿时就沉了，小脸皱起来，抬头便气气的来了句:“认得我你也……”话出半句看清了面前人，张云雷耳朵倏地就热了，顿了一下，后半句减了许多气势，接着道::“你也得赔。”
杨九郎满是歉意，有些手足无措，手指摩挲着扇骨，小心问道:“我赔我赔，但是……你无碍吧？”
张云雷摇摇头，看着一身墨色暗纹长衫的杨九郎，一如暖雨晴风下的潇湘竹，不禁有些移不开眼。为掩羞色，张云雷扬起小脸，明知故问道:“你如何认得我?”
杨九郎心里略微有些失落，依旧笑着解释道:“上个月在恭王府，我们见过。”
张云雷听罢微微垂头，住住地看着地上狼藉，杨九郎这方想起自己一直盯着张云雷看，赶忙到了柜台前，柜上摆着各色糕点:“莲蓉饼、抹茶酥、红糖火烧、枣花酥、绿豆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