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泉原女】 盛夏不晦(6)

出门是烫得要命的日光，但是已经答应她要去。
用排除法，今天出门左拐，可是走过第一个路口的时候我发现那家理发店倒闭了，到第二个路口的时候我看到曾经喜欢的咖喱店转让了，尽管确实有四五年没有回来过，可我不想再走向第三个路口，后背上开始渗出汗水，除了街道的朝向以外，我不太认识这里了。
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她真的会读心，“走这边。”她转向路口的另一面分支，老实说在我的印象里，这条路也许没走过，因为总是没必要。
我们穿过小小街巷，目光略过两边的高矮房屋，它们是奶白或者淡蓝，偶尔听到犬吠或婴儿哭啼，头顶的烈日恣意燃烧，我正跟在她背后，拼命去嗅童年熟悉的，独属于这座海边小城的惬意生命力。
当建筑物从视线中褪去，道路稍微开阔，走过一个小小路口后街道两旁是几乎垂直的高高土石，固定网上附着绿得发亮的爬山虎，两边坡顶的树木枝丫在头顶会和，洒下难得的阴凉。这里我认识，走过这荫蔽长廊，就能看到成簇的绣球，可那么多人和物都不在了，绣球还会在么？

听到不知名的曲调，她哼唱着揽住身边的电线杆，绕了一圈又向前跑去抚上另一根，好像这是一场夏日盛宴，她穿上名为欢笑的奢侈盛装，每一根充分吸收炙热温度的电线杆都是身着灰色燕尾服的绅士，伫立着等她莅临。
当我不自觉笑起来时，跑在前面的她先发出惊喜叫声，我还在浓密树荫下，而她已经沐在赤裸日光中，拢起的黑发扎成高马尾，今天的酒红上衣是短款，在白色牛仔短裙未能覆盖的地方，纤腰上的漂亮脊柱沟闯入我视线。
我觉得应该移开双眼的，可好像不听使唤。
最终还是绽放得过于用力的蓝色和粉色抓走了我的眼球，和记忆中一样恬淡却诱人，它们还在，是最大的安慰。
她凑过去细细地闻，又直起腰来迈开步子跑，再停在颜色不一样的一簇前细细闻，比起“美国甜心”，不如说是“夏日精灵”。
游到花海的彼岸又是不知名的街道，她折回来跑到我身后，把双手搭在我肩上推着我向前走，我说不清四点的太阳和肩上的触感哪个更烫，“别推了，走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