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耀】暗恋(4)

单人公寓规格标准又死板，墙面是新粉刷的纯白，家具和摆设也无一例外地秉承着最不碍事的“极简”风格。展耀不大会过日子，照顾自己的水平充其量够得上“死不了”，因而生活中从来是能省事则省事，以至于两年过去，这套公寓依旧崭新而冰冷，几乎不沾一丝烟火气。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过其他人的声音了。展耀原以为，那玩偶棕熊同这冰冷套间会显得格格不入，但出乎意料的是，套间的刻板规整同这玩偶并不如何冲突，反而因这装饰物的出现多了些生动。
他鬼使神差地又一次将按钮打开。
玩偶很快又有了反应：“现在是下午6点30分，晚饭吃完了吗？”
展耀有些扫兴地嘟哝了一句“吃过了”，一边拎起睡衣准备进浴室。正要起身够拖鞋时，玩偶的声音恰到好处响起：
“饭后不要立刻洗澡哦！科学研究表明，用餐完毕后，血液大量集中于胃部，其他器官的血液相应减少。洗澡会导致全身血管扩张和肌肉血液加速流动，周身的……”

真是个尽职尽责的早教机。展耀叹了口气，重新将睡衣扔下：
“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跟以前那死耗子似的。”
话音刚落，展耀身形微微一僵。
那死耗子曾经跟自己好得把臂入林，虽然如今总是针锋相对似乎互看不顺眼，但归根究底都是自己那年的不告而别造成的，即便难受也不过是自食苦果。
白展两家是世交，两个小辈又恰巧前后脚出生，两人顺理成章成了竹马，从幼儿园携手入小学再进国中。展耀同家里关系不好，又是个天生的生活二级残废，亏得白羽瞳尽职尽责地跟猫屁股后边照料着，方才磕磕绊绊过得像样。
少年的没心没肺终究拗不过青春心智的成熟。日渐增长的依赖叫心思本就敏感于常人的展耀隐约意识到那抹情愫的不同寻常。他本想靠着发小情谊自欺欺人地蒙混过去，直至中学的尾巴里，白羽瞳将念军校的打算和着毕业季的风钻进他的胸腔。
那隐约情愫终于在翻江倒海的思念里撕破了伪装。盛夏午后，头顶绚烂艳阳，他竟在周身的火热里荒唐地感受到了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