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短篇小说(2)

……
既然儿子回来了，那就揭开菜罩，准备吃饭吧，老吴特意买了一瓶白酒，准备陪儿子小喝几杯，因为儿子之前打电话说，正常来说是应该没什么事了。
老吴刚给自己倒上一小杯，眼尖的他便发现儿子表情不对劲。
“医院的事？”老吴停下了倒酒，显得有些随意的说道，平常这父子俩就跟哥们儿似得，况且儿子跟着自己走医生这条路走了这么长时间，他那点心事，老吴一眼就能看出来。
“命救回来了，但是恐怕是植物人了。”
父子俩都是好医生，经常自己倒贴钱给穷人看病，那“医者仁心”四个大字，写在牌匾上，挂在客厅里。老吴从小就教育儿子医者仁心四个字，这一句话，老吴就听出来了儿子在自责。
“你是医生，不是神仙，你尽力了，别太自责。”老吴没有喝酒，他把酒给盖上，随便夹了几个菜到碗里。
“我知道，跟着你当了这么多年医生，这个坎总是过不去。”
儿子吃饭的速度比以前慢很多。
“无愧就行，无愧就行……”
窗外依旧电闪雷鸣，风将门口的树都压下来一截，雨打得窗户作响。室内一家三口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吃饭。
儿子的手机响了。老吴的妻子最怕的就是在这沉默的时候，出现违和的电话铃声，但她再怎么讨厌，她也能理解。

儿子的主任打来的。儿子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吓他一跳。
“小吴啊，你现在在哪？”
“在家吃饭，怎么了？”
“你今天下午做了一场手术，对吧？”
“对啊，怎么了？”
“那人是市里某位高官的女婿的堂兄，现在带着人在这边吵着闹着要见你。”
“啥？报警了吗？”
“报警也没用啊，我们这个小地方，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你现在赶紧带着你全家出这个小县城，我怕他们找到你家里来，赶紧！”
雨打窗户作响，仍然没有掩盖掉电话传来的急促的声音，何况还没开免提。老吴他们俩口子全都听到了。
小吴没有回话，只是听着电话那端传过来的嘈杂声音，他还是决定回医院去。他还是听到过很多医闹事件的，挨打就挨打，下跪就下跪吧。他知道他要是不回去，他的同事很有可能要替他挨打，他可不愿意看到同事替他承受。
小吴赶紧吃完饭，急匆匆的准备走，不料老吴一把抓着他。父子俩就这样对视了许久，至于小吴他母亲，一个人偷偷抹眼泪。她知道医闹代表着什么，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暗自祈祷儿子平安。
父子俩对视许久，谁也没说话，小吴转过头去。老吴立马松开了手，他明白，儿子同意自己陪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