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gony(4)

什麼也看不見了，眼前突然漆黑了下來，房屋，山脈的模樣全都變成了模糊的顏色塗塊，蠕動著在眼前慢慢鋪開，四肢已經無法移動，哥哥的面孔突然在眼前浮現，可又迅速地變淡，扭曲，變成了我不認識的臉，變成了我不認識的東西。
“不，不可能吧，他怎麼會死呢，他只是病了啊，很快就會好的吧，說不定只是出去看醫生了，或者說去找藥了......怎，怎麼會死啊.....”我不斷大口呼吸著，但胸腔卻越來越悶，我想找出很多理由證明哥哥沒有死，但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亂說一氣。叔叔並沒有回答我，只是看著我。
“對，對了！如果這裡都是死人的話，那叔叔你是什麼呢？你不是沒死嗎？你還跟我說話呢，對吧！如果是這樣哥哥也應該沒死吧，對吧，是這樣吧！”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已經感受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但我卻不願相信。
叔叔笑了，他看著我，反問:
“你知道我車里裝的是什麼嗎。”
“不，不知道.....”我如實回答。
“那是我的妻子和兒子哦，他們都死了，我家就剩我一個了。”叔叔平淡地說著這些不詳的東西，就好像那些只是再平常不過的小事一樣。

“那，叔叔你為什麼要在這裡呢？”我小聲問。
“我是我家最後一個人了，規定要把死人都送到這來，我把他們送來了，可如果我死了，誰來送我呢？”
叔叔笑了，但那笑聲更像是帶著血的乾咳。
“可，可我也沒看見哥哥啊......”我聲音越來越小。
“可能是被其他尸體埋住了吧。”
“是，是這樣嗎！”我連忙跑進那座尸山，一具一具搬開尸體，尸體很重，散發著惡心的臭味，白色的蠕蟲在爛肉里蠕動，但我什麼也感覺不到了。我不斷翻找著，希望看不見那張熟悉的面孔。
我不斷找著，但突然，我的手停下了。
我看見那件熟悉的衣服。
“啊......”
淚水突然充滿了我的眼睛。我輕輕拽住那件襯衫的衣角，卻什麼力氣也使不上。
“不......不要......為什麼......”
我用上了全身的力氣，把那具尸體拉了出來。視線慢慢上移，我顫抖著，看到了那張面龐，一張乾癟下陷，已經變為紫色的面龐，那個我曾經最愛，最熟悉的東西。
那是我的哥哥。
眼淚瘋狂湧出，渾身都肌肉像是痙攣了一樣，心裡最後的東西轟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