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烛(4)

我还是抱着怀里的莲花灯，随了他的视线看去…暮色渐临，白云苍狗，成双的燕雀齐飞，显得辽远极了。这是宫外的景况。
可宫里不一样。
那儿的天很低，总叫人看得喘不过气来。
不清楚到了什么时辰，天暗了，湖对岸也热闹起来。
他注意到我，转身向我行礼作揖。
我这才发现脸上的面纱已经不知去向，可我觉得自在多了。我叫他平身，把莲花灯放到湖面上。我不愿他暗自神伤，于是我说：“萧言？你有没有习过一句诗文啊，今夕复何夕，共此，共此…”我懊恼地低下头，怎么偏偏这时记不得了…
他声音低低的，可我还是听清了：“共此灯烛光。”

“共此灯烛光。”我乖乖重复了一遍，歪头去瞧他。
他轻笑摇头，把那歪歪斜斜的莲花灯扶好，缓缓推着，将它汇到灯群中去了。我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今晚的月亮朝着我挤眉弄眼，却叫人找不见倒影，成片的花灯飘着，丛丛烛光晕染在湖里，把夜也点亮了。萧言站在我身边，不知在想些什么，仍是清清冷冷的模样，却无端让我感到亲近了不少…
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又一眼，觉得心都要化了。
意料到的，自那晚归来，剪瞳这丫头已经念叨了我整二日，我总是柔柔应着，可心不知道早就飞哪里去了。
许是老天爷都听得耳朵发茧了，升不起太阳。我正在手绢上绣一朵莲花，剪瞳快步向我走来，正准备再次神游，却听她向我禀报：“殿下，萧言大人前来拜谒，说是要彻查礼部贪污兹事，须得清点宫中财物是否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