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果陀】他的玫瑰(2)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请容许我这么说——您需要学会如何假装。”重力被倒置了，果戈理的半个身体倒挂在无形中，银色的长辫却仍无法摆脱地心的束缚，竖直下落，样子甚是滑稽。此时他一改常态，很是正经地说到。
只是果戈理的表情越正经，越是让陀思妥耶夫斯基觉得发笑。他尽量收了收嘴角，又说着：“嗯。您说的有理。”
“您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吗？”果戈理突然凑到陀思妥耶夫斯基面前，突如其来的温热感竟将陀思妥耶夫斯基吓了一跳。像是在葡萄酒中投入了一颗冰，又或是潜伏在黑夜中星星羞怯地露出了一角。紫红色的眼中，淌着一片浅黄。
陀思妥耶夫斯基抚摸着书面的手也不自觉停住了：“好吧。您为什么要这么说？”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是纵容了果戈理。
“哈哈，您需要假装不知道我是谁，然后思索一番，再说出答案。”果戈理张着双臂，在炽热灯光的瞩目下。那就像即将摆脱自由本身的鸟，准备着启航逃离世界。“您戳穿得太快了，这样会失去很多兴致的。”果戈理有些懊恼——他亲爱的费佳几乎不会陪着他无聊。
“嗯，我会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口应付着。眼前的浮游生物终于消失殆尽了，已经适应了光亮，于是又翻开书静静地观看着。右手抵在唇下，下意识地啃食着带有瘀血的手指。

陀思妥耶夫斯基又在思考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了，他整天都在忙于这个。散落的众人，将点连成线，组成的，是一张破碎的棋盘。这让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果戈理想要让陀思妥耶夫斯基派出他这一颗万化的棋子。也只是把袖间的玫瑰拿出，稍作整理后，将它献给了面前垂目思考的人。
“您还不能登场，再等等。”陀思妥耶夫斯基顿悟果戈理的想法，只是他私心不想让玫瑰染红他清白的袖子，就算他有双酒红的手套。
“以及，果戈理先生，希望您下次注意点，不要随便把东西放于袖间。”陀思妥耶夫斯基抬目看向已经正立在面前的人。下雨了，雨声悠扬，透过了原本印着群星的那块玻璃。而后者此刻正将双手藏在了背后，内心暗喜，还要尽力遏制住兴奋以至于不被察觉。
“嗯…嗯，好吧。”果戈理没有摘掉他的手套就把手伸出了那面斑驳的墙。双手合拢，承接着神的恩赐，却仍有雨珠混着红色从指缝溜走。雨势滂沱，叶间漱漱作响，如同果戈理哼唱的无调小曲。果戈理不能让他的眼睛也同手一并逃出那面墙，否则会被发现的。透过那一层模糊，他终于是看到了，有一手破碎的月，静躺在一片血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