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掉的水

昨天夜里下了很久很久的雪，阴沉沉的雪。早上醒来时，卧室窗外的村庄屋顶厚厚的草堆上已落满了雪。天气转凉，昨天还是十来度的艳阳天，如今却全然不见了踪迹。夜里肯定发生过什么，我不相信这样的雪会突然到来。这个地方自我出生以来就从未下过雪，关于雪的样子除了白色和冰冷什么都不清楚，而今早八点起床后我甚至对自己的出生的时间都无法记得确切，眼前看上去最为真实的也只有床边桌上一杯冒着热气的水，这是我昨天下午三点钟在睡觉之前忘记喝掉的，敞开的马尔克斯和掉在地上的三支笔企图证明记忆的真实，可这样毫无效用，滚烫的水汽兀自冒个不停，比昨天下午三点的水还要热。
我不打算喝这杯水，但把他放在书桌上总归不是一个妥善的方法，桌上堆叠的书不断增多，要是这滚烫的水和书上密密麻麻的字搅和在一起，还不知要搞出多大的乱子。“一千三百一十一，一千三百一十二，一千三百……又比昨天又多了十来本。”我又数了一下，这是我每天必做的事情之一，数出不同时间中书变化的数量。这些书并不是买的，像我这样的人是绝不会买书，然而我却曾极为认真地计算过书的成本，那是在上大学时一位经济学老师给出的作业。那天晚上为了将书的成本能够准确的计算出来，我用了整整近一百三十多页的演算纸以及十三小时零八分钟，在综合了纸张的价格，铅墨的成本，作者写作的时间以及对于书的版面设计等一系列问题，在黎明到来之前我还天才般想到著作权纠纷的相关问题。在那个冰冷彻骨的早上八点，一位仅披一件粉红色外套的女生出现在宿舍门前，问我昨晚梦里见到她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