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之夜(2)

他站了一会，又说，“......再请给我温一壶酒。”
他掏出几枚铜币放在桌上，又看了一眼全家福，转身离开屋子。
夜已深，远处的城市仍旧灯火通明，他眺望着那片明亮的夜空，陷入遐思。
不知何时，那个中年男子停止了饮酒，坐在原处等待着。
瞬息间，三个黑影闯入庭院，如同索命无常般将男子围住。
男子依旧无动于衷，眼中流露出些许释然。
稍高的一个持着匕首抬手就向男子刺去。
一声剑吟在寂静中炸开，一人一剑横在男子和黑影之间，挡开匕首。他手中的长剑在月下闪着寒芒，锐利的眼神竟使三人本能地退后一步。
滴答。
为首的黑影死死地盯着他剑鞘上的云纹，不甘地握紧双拳。矮胖的一人反应过来正想掏出武器却被一把按住。
“走！”
直到确认黑影已经远去，他才收剑入鞘，在桌旁坐下。一直未出声的中年男子支吾着，用方言磕磕绊绊地说：“谢......谢谢你。”
“不用说方言，我会通用语。”
男子抱歉一笑，语言恢复了流利。
“多谢。”
说话间，老人颤巍巍地走来，将一壶温好的酒和一只杯壁上还沾有细小水珠的酒杯摆到他面前。他见状，起身搀扶老人回屋。
当他回到桌旁时，男子举起酒壶为他斟满，举杯示意。
“这一杯，我敬你。”
仿佛时心有灵犀一般，两人同时仰脖饮尽杯中酒。男子的嘴角泛出笑意，旋即却又化为哀伤。

“你救我一命，多谢......"
男子自顾自斟满一杯。
“不过这对你......们来说，不值得。”
男子又喝下一杯酒，但却已显现出醉态。
“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这场战争，我是祸首之一。”
男子的说话声越来越响。木屋的门开了，老人缓缓走来，坐在他们身旁。
“我的耳边仍然萦绕着那些尖叫和哭喊......我一闭眼就能看到那些火焰和鲜血......我带来了无尽的灾难和死亡......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我的女儿......”男子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十分确定老人听不懂男子说的每一个字，他也知道老人的孩子已经因战争而死去，甚至连尸体都无法运回——他在扶老人回屋时犹豫再三，还是告诉了她这不幸的消息——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老人的脸庞上散落着月亮的银辉，她伸出手，轻轻拭去了男子脸上的泪珠。
滴答
男子再也无法抑制眼中的泪水，伏在桌上大哭起来。
远处的城市，爆发了最为热烈的欢呼声，为庆祝这一胜利之夜。
男子呢喃着，像是醉酒后的呓语，用的是家乡的语言，可他还是听懂了
“谢谢你们......愿意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