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番外：槐夏（二）(2)

“没有……”
袁陈氏很是怀疑地将她瞧着，今夏忙又补充一句：“真的，真的没有！”，她才将信将疑地搓了搓手，动身去推磨。
几下推拉，浓稠乳白的豆浆顺着磨膛流进木桶。
“行了，你去舀豆子吧。趁着身子骨还能动弹，这磨我还想再推两年，等哪天推不动了，就把它卖了。”袁陈氏一圈一圈地推着。
今夏抄着水瓢在木桶里搅了搅，趁豆子悬在水中舀了一勺，比例正好，“这磨，您才舍不得卖呢。”
“你个死丫头，成天跟我唱反调……”袁陈氏笑骂着，期许道，“不卖也行，你若哪天让我抱上孙子，发份工钱，这磨我就不卖了。”
“娘，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
袁陈氏正色道，“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抓紧时间给陆家添个儿子可就没机会了！娘是过来人，这女人要是没有儿子，终究是老无所依。”
“又不是我不愿……”今夏心不在焉地拨弄豆子玩，耳根悄悄发红。
“你还在喝那个？”袁陈氏有些吃惊，转而又嘀咕道，“也不知道这男人怎么想的。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人都将近不惑之年了，竟还这般心大……莫不成，是动了什么别的心思？”

这一问恰好正中今夏的痛处，但她仍是镇定如常地摇摇头，“大人不是三心二意之人，您别乱说。”
袁陈氏再想不出什么别的由头，只交代她把生孩子这事再好好想想，今夏话不投缘，只得闷声一勺一勺净舀白水。
天气见凉，外间的风吹得院门前的枣树沙沙作响，手腕上晚风拂过，稍稍缓解了肌肤上跳动的灼痛感。
大明律她背得烂熟，其中“凡男子年满四十，而无后嗣者，得纳妾。”一条她引以为耻。平心而论，她自然是相信陆绎不在意世俗眼光。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张居正离世，李太后幽居慈宁宫青灯相伴，冯保被发配往南京“闲住”，陆绎的处境亦微妙，若是不得已为之，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想到这，她突然有些无所适从，心下也微有一丝诧异，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了？
沉沉夜色之中，枣树底下似有个人影渐近，满月出了浮云，再定睛望去，果然是他。
“岳母大人，这么晚，叨扰了。”
陆绎在门边躬身施礼，丝毫没有一点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