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山下(10)

我还遇到了一个有趣的日本女孩。她会说中文，很喜欢看书写诗，偏爱精致唯美的辞藻，就好像另一个版本的你一样。
但我知道，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你总是那样特别，在灿烂的春天倔强地开着黑色的花朵，没有香味，也不反射任何光。
好像全世界不过是诗中的句子，冷暖自知。
可我们终究还是分别了。
这个美好的世界从不需要诗人，徐志摩、何其芳、萧红、海子……都一样，都被世俗隔绝在没有天空的病毒区。
只有愚蠢的我们幸运地留在了这个世界上，饱经风霜雨雪、岁月蹉跎。
那康河上的叹息、最伟大的节日、病榻上的挣扎、山海关的沉寂，都化作史册中的几行，供人们闲暇时的谈资。
而那丁香般的姑娘、一角轻扬的裙衣、呼兰河的风土画、面朝大海的小屋，都埋没在滚滚沙尘之中，捧起一抔，再也感受不到那时的悲欢、冷暖。
你说，岁月是飘不落的日子，永远不会发黄；
所以苏子瞻说，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

你说，诗性的花开等不到枯萎的季节；
所以金岳霖先生说，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
你说，苦难是诗意的养料，悲伤是诗情的喜悦；
所以鲁迅先生说，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
然后，帷幕落下，曲终人散。
我们两个，一个远走，拓宽了天涯；一个独留，伶仃了青春。
你那纤弱的背影在一瞬间变得宽大而浩渺，那长长的马尾辫不停地晃啊晃，晃走了所有美好的希望。
只有我辈留在了这个孤寂广袤的地方，为没有你的美好世界，献上祝福。
张烨
2017年12月19日
于东京樱草酒店
绘羽起了个大早，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赶忙去了酒店。她不想让他等自己。
为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本能地感觉，有些东西是抓不住的。
可她偏偏不愿失去。
“走了？什么时候？”
“昨晚三点多的时候，张先生退房后就离开了。”
“怎么会……”
“上杉绘羽小姐是吗？张先生有封信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