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少女与自动贩卖机的游行(16)

车子在一栋离建筑群不远的矮屋前停下。
“应该是这吧？”
“大概。”
我关掉手机的导航，开门下车。
粉蓝条纹的雨棚上堆满了枯枝败叶，依稀可以看出其间“粗点心”的圆体字样。
墙上近地的粉刷早已剥落，转而代替为砖隙间黑绿的青苔。
透过蒙尘的橱窗，依稀可以看见屋内空无一物的货架。
“欸，我那时候还经常吃这种美味棒的来着。啊，这牌子的仙贝也是，我高中的时候……”
早濑老师满脸兴奋，俯身一一检查着墙上只剩淡淡一层薄色的广告海报。
这就是所谓被时代抛弃的老人吗？看上去还怪可怜的。
丢下沉湎于自己逝去青春的奔三女性，我绕到小店侧面的空地。
无人拘束的植被撕裂水泥，肆意侵蚀着所剩无几的文明痕迹。
杂乱的绿色中，一台红色的糖果机如被打垮的反抗军般歪倒在茂密的灌木中。
褐色的锈斑爬满整台机器的下半部分，顶端的玻璃球则被腐烂的落叶所覆盖，难以看出其原本的模样。
虽然笔记说这页贴着的是小时候拍的照片，但姑且能看的出是自动贩卖机，和糖果机还是有挺大的差别。

说不定是因为年代久远而被搬走了。
身边贴着报纸的窗户忽然咚咚响了了两声，随即向一边滑开。
早濑老师从后面探出脑袋。
“白野，干什么呢？”
“您不会破门而入了吧？”
“想什么呢，门本来就没锁啊。”
我回到小屋的正门，握住半锈的门把稍微用力。
头顶传来一阵清脆的风铃声。
阳光透过窗上的报纸打在木质货架上，被气流扬起的灰尘如液体般流动于其中，前仆后继地隐没于薄暗的边沿。
原本装长条饼干的硬纸盒依旧摆在边柜夹层，插棒棒糖的塑料瓶则完好地立在收银台一角。
我不知道在她眼中，粗点心屋是如何的一番场景。
但我们的视角想必有所不同。
不仅基于时间与空间的区别，也基于我们各自存在的理由。
“这也是我们那个世代的东西了啊。”
老师站在房间深处的角落，一边感叹着上下打量。
一台毫无生机的自动贩卖机靠在墙边，掉漆的侧面沾着几缕残破的蛛网。
而那无疑是笔记照片中的，如今却早已停止运行的一台。
十三
不知道种着什么的田地，虽然不远但从来没爬上去过的矮山，以及卖着城里见不到零食的粗点心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