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人》一(4)

M的住处不大。一张床，一间厨房，一个阳台。进去的时候，一开始你会看到一张书桌，位于床的左前方。我们每次做客的时候，都会看到上面杂乱无章地放着几本书。听他说，这些都是从本地图书馆借的，其中多数是维克多·雨果、海明威、赫尔曼·黑塞、果戈里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另外，墙上张贴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的海报。

除去接待客人这种特殊情况，每次外出，他总是晚上8点准时回去。至于为什么，自己也不清楚。他只是说，做任何事，既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否则，会伤害自己。
曾经有一次，他邀请我去酒吧喝酒。他说：“Ｚ，你知道吗？我觉得生活就像一张密网。你说对不对，啊？而我，就像一只苍蝇，嗡嗡嗡。每天被这张网束缚，无法挣脱。每当我抬起一只脚，它就缠在我的脚上。想要挣脱，但只会越来越乱、越来越紧。渐渐地，这种感觉，从下往上，逐渐蔓延。从脚到腿，到肚子，到心脏，到眼睛，最后到我的大脑。我渐渐窒息。它老跟着我，跑也跑不掉。我好想透透气。但在这个窒息的世界中，哪里又是我的容身之所呢？我的内心愈发压抑！一个人的心倘若被束缚了，无论去哪里都会变成一段无疾而终的逃亡。有时在夜里，我会猛然惊醒。我梦到自己被一群乌鸦追逐，它们仿佛要把我吃掉。我努力驱赶，双脚又会被网绊倒。我猛然睁开眼，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身冷汗，才发现只是虚惊一场。可你知道吗？我不想醒来！梦固然可怕，但生活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