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ab(3)

我在火车上噎着泪看月台后退，以“月”之名，便赋给了它阴晴圆缺的悲欢离合之意。这个城市曾像是我童年泥潭里割除不去的泥藻，在我每一次挣扎欲出的时候，狠狠地缠住我的双脚。可终于等到能逃脱它时，却像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愈离愈扯出那段艰难记忆里偶夹的温情。
凌晨四点，火车驶过郑州。爸破产前我在这里度过了相对无忧的六年，那时候爸还没有被失败折磨到迷失心智，妈也没有因生活的窘迫让皱纹爬面。
郑州装载了我最黄金的童年，我却不敢在成年后去看它一眼，也许是怕触景生情些什么——怕面对那最像三口之家的日子里似曾存在过的快乐。对一座城市的感情，有时候远比对一个人的感情深，因为你对它的记忆是对曾经一种生活里一大群人的记忆。
不过，这是一种折磨人的单相思，你不知道此刻为它流泪的你，会不会让它想起。它总是那么静默地矗立，并是极其理性地、完全不迁就你地发生着改变，变得物是人非。
喆说童年是时间意义上的故乡、故乡是地理意义上的童年，只有我与它们和解时才能与自己和解，才能知道怎么继续去爱。
 （三）
回到福州,我骑着小黄穿梭在学校满是游人的桃花林间，三月的花季正好。我也骑上跨江大桥和隧道，感受和车并肩比速的心跳。

我爬上学校的山去掀挑蜂箱、去逛废弃园林、去望沙地夜景。
我忍不住和喆说“这儿真的很美，要是你在，我就和你谈恋爱。”
他很久未回复，我赶紧为我的一时失礼附了一个辩解“反正，你也不会来的。”
没想到他最后说“讲不定，我们会相遇呢。”
那时我们从未看过对方的照片，也未提过谋面，只是依着性格刻画出了对方最适合的样子。而后来我们每日的对话，更像是两个城市间的互相想象和勾勒。从交换天气信息到描述周边环境，从吐槽每日走的路到分享每条路上的景。
随之渗透的，便是生活在城市细碎处我们最平淡的感情。五月初，我被诊断为多囊卵巢综合征，医生说生育率极低的那一秒，我没憋住的泪跌在手机屏上。我负气和喆说“反正从没奢望过会有家，这样挺好。”他发给我“抱抱”的表情包，一遍遍劝我“不为孩子，就当是为你自己身体好，乖乖吃药行吗？”
后来，我独自坐公交穿越半个城市到医院反复抽血、化验、做彩超时，他已是亲人般的支撑。
我不知道“相似的灵魂”是不是伪命题，可他的的确确用此陪我度过了只身异乡时所有的哀乐、悲喜。谈起未来，我说我是一个没有根的人，可能会叶落归根于落地生根处吧。他说“会有的，当你爱上一个人，那人就是你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