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夫(7)

年轻部下急道：“那书生总该庇护她吧？”
捕头低沉道：“没有。有人说那书生发达后嫌弃她非完璧，也有人说书生觉得她心机深沉，又谋害过丈夫，忌惮她，另娶了小官的女儿，于是科举顺遂。”
年轻部下愤愤不平：“狼心狗肺！妄为读书人！世道不公啊！”
捕头立时喝到：“祸从口出！”
年轻部下一愣，很快庙堂上某位年轻有为的官员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吓得紧闭嘴巴，眼神却越发愤慨，为那可怜的青娘子，为心中的理想国。
部下忙问道：“后来呢？”
捕头饮了口水：“你也不必过于愤慨，也有人说，青娘子本就对那书生无意，事后也不想跟他。那时她自知自身无力反抗，便带着仅有的财产南下了，在秦淮一带机缘巧合碰上一位琵琶老手，两相中意，她照顾那位夫人，那位夫人便教她弹琵琶，过了一两年平静的生活。”
“后来呢？”部下止不住问道。
“后来我就不知了。”捕头道。
“不知！”部下瞪大了眼睛，一脸扫兴：“怎么会。老大，别在关键时候不行啊！”
捕头没好气道：“你以为听说书呢。你知道查出这些事情很容易吗？经年往事，又不是什么人人关注，记录在案的大事件，我可是顺藤摸瓜，一个个问出来的！”

见他那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捕头揶揄道：“你不是问有必要吗？有必要吗？”
部下尴尬一笑，环视这间小小的房间，他注意到一把精美的琵琶被妥善得放置在木盒中，垫着的布料比捕头穿着的更柔软有光泽。擦得铮亮的老旧博古架上还摆放着一叠泛黄的纸稿，一把绸扇，一条破损的手帕等小物什。
部下的心慢慢又沉了下来，他看向捕头，皱眉道：“这也是？”
但捕头还沉浸在讲故事的兴奋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部下变化的脸色，反而津津乐道：“这些都是我一路收集的，那叠纸上青娘子的手迹，你看就知道，她的字写得真不赖，诗我欣赏不来但至少言之有物，你光瞧这绝想不到她出生贫农之家。还有这琵琶，完好无损！你猜我在哪找到的？”
部下冷淡地看着他，也不说话，直等到他感受到了冷凝的气氛，很快回到了最初的状态，抿唇不语。
部下才语重心长道：“老大，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你要不心不在焉就是干脆不见人影，你要上头怎么想？”
捕头抿唇不语，瘦削的脸显出纠结和固执。
“老大，青娘子再美再有故事，也是个与我们无关的死人了。”部下恳切道：“迷恋她不会有任何结果。回到你的位置来，府尊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