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ver【面颊-就在破碎之时相拥】(2)

他比我大两岁，一直以来他都在身高上高出我两厘米。就是这该死的两厘米，让我总是不得不微微抬着眼睛看他。于是我又心理暗自优越的看着抱成一团的弗朗西斯，那时他就只到我大腿的高度了。幻想到此结束，说真的，我很反感做白日梦，那种愚蠢的行径一点也不符合绅士的举动。
但是你知道的，现实总归没有那么美好。把我从那种慌乱的幻想中拉出来的，还是阵雨时的一声惊雷。不过很显然不只有我一个人被吓到了，那个躲在石头后面的人也一样。我们两个人都抖了一下，然后我感觉到密密麻麻的水珠顺着我的脸滑下来，一滴一滴的雨细密地砸在头顶的感觉让我头皮发麻，像是有电流从脑顶打下来。我立刻就感觉到双腿不受使唤，等我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视角已经整个矮了下来，从几米开外的石块变成了湿透的凌乱发顶。
我都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一下自己的样子，现在想来应该是狼狈的一身泥土，真不雅观。弗朗西斯那时候就想死了一样，对于我的突然出现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是早就料到，没有挣扎，也没有震惊。
大概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开口说话，我都觉得有一点尴尬。就在我准备先稍微放开他询问情况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后背上有一只手在动。那只手动的幅度很小，而且在微不可查的颤抖着。再然后，弗朗西斯就抬起头来，很缓慢地，把他的脑袋从我的胸前蹭起来。砸下来的雨从他的脸颊流过，在下巴的曲线那里汇集成一股，连成断断续续的水流。就像油画里从天使左眼里流下的泪水，呈现一种圆润、晶莹但又不连续的美。于是雨水在我眼里就变成了泪水。

不过，当我把视线上移到那对宝石的时候我明白，那些像水晶掉落一般的水流里，真实地混杂着眼泪。我没见过水晶成串滑落的景象，就像我也没见过弗朗西斯流泪的样子。那感觉真的令人难以形容。
当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形成一种巨大反差，但又在某种程度上契合了你的想象，认为他可能本该是那样的时候，你会有一种处于虚幻和现实之间的感觉。如果我见他的第一面时，他是以这幅面容见我，我不知是否会比那时对他要更多一些怜悯和心疼，又或者说,是情理之中，变得毫无波澜。
现在我要不合时宜的说两句实话，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是盯着他的脸，脸上的那双眼睛看，最不喜欢的，也是盯着他的脸看。前者使我耽溺于一种不真实的美感和我所渴望的一种情感当中，难以自拔；后者使我陷入尴尬和羞赧的境地之中。
虽然我们在雨中靠在一起盯着对方看，总共不过二十分钟，但我却感觉像是从我们相识开始，又重新经历了一遍。对，在一片不知名的墓地。说起来，好像是有临终前走马灯一样的现象吧，大概就是那种感觉。我看见他的眼睛越来越模糊，后来才知道，是我自己的眼睛被滴入了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