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蝉鸣 第八章 锥心利齿(4)

“我也饿了很久了，大哥！真的，我后背贴脊梁了都！”小柯连连求饶。
“没事我不嫌弃你。”鮟鱇不为所动。
“你刷个牙再吃行不行啊，我求你了！”小柯上下躲闪着臭烘烘。
“我这牙都是种植的不好刷。”鮟鱇左右围攻着香饽饽。
老桃鹰腿绕定一根竹竿，擎另一根重重拍在馋鱼背上，“我忍你很久了，怎么还是这般没脸没皮？”
鮟鱇一个抖擞，伸出鱼尾扫向老桃立足之处，“你踩高跷干嘛？怪不得刚才没看见，只当是两根竹竿。”
看来二位认识，小柯觉得自己还有救。
“居高临下久了，还惦记我水族饥饱冷暖否？”鮟鱇不怀好意讪笑，“不如，你再发发善心，下来亲手喂我一次？”
老桃轻松撑竿避开它水下几番阴狠招数，气定神闲道，“实在抱歉，还有众多病人等我全力以赴。你的小肚鸡肠过于幽暗，不比这世间万丈光明，也撑不动桃源小船。”
“呵，说大话不怕舌头漏风。”鮟鱇目光愈发凶狠，“当初怎不把我眼睛尽数治好，害我如今似半个瞎子样？”

未等老桃回它，小柯抢先怒怼，“你堂堂一条深海鱼，为了适应黑暗退化了视力，你要看那么清楚干嘛？好来吃我吗？”
老桃头痛扶额，他本是那内心柔软之人，当年不忍见误入内流的奇形小鱼在船头悲鸣，倾全力为它医治，希望能助它看清世间万象，迷途知返。无奈人力不比天意，成效甚是显微。认定事务繁忙的老桃是托词不常来探望，心怀不满的鮟鱇趁他抽空来喂食之际，生啖了老桃左手一块血肉。
“看得见些许光明的，如何教它不想要更多。”老桃喃喃道，“可你是如此贪心，左一口右一口，紧咬着过往没防备的医者仁心不放，成了如今这副人见人恨的模样。”
“后悔吗？”鮟鱇得寸进尺，“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我从不后悔为每一位求医者耗尽心血。”老桃风轻云淡一笑，“但我确有一事后悔，那就是，没趁早跟你做个了结。毕竟，我们是老相识了，还好现在也不算晚。”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I’ve come to talk with you ag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