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蝉鸣 第八章 锥心利齿(2)

“怪我怪我，忘了跟你说，这水路我也是轻易不敢走的。”桃医生将两根通天长碗口粗的竹竿收到筏子上，“你可知这河什么来头？”
“废话，我肯定不知道啊。”小柯看着自己正在变得透明且荧光四射的十指，方才不该把双手浸在水里降温，“难道它有毒？”
这个不咸不淡的回答充分激发了老桃好为人师的天性，“这河呀，叫内流，原本是那汇聚成海的苍生泪水倒灌而成。”
相传在战国时期的秦国，一姜姓人家因求子嗣不得，每日好生苦恼。一日，姜夫人正在自家小院长吁短叹，忽的从墙头落下一楞头小儿，百般施礼，央她莫告身后追兵。那时秦相国商鞅大肆变法，四处征召青年壮丁入伍为常事。姜夫人不疑有他，怜小儿尚年幼，不忍见他遭受兵荒马乱之苦，遂将他好生藏在院中丝瓜架上，如此躲过一劫。原本想收留稚子，不料被他推辞了。只借住一晚，留下一枚丹药，说是图氏祖传的求子妙方，不告而别。姜家人喜出望外，结果还没等到晚间服用。晌午时分，院外再次人仰马翻，各家各户男丁被尽数征召，连早已步入中年的老姜都没放过。

“你可知这是为何？”老桃慢悠悠卖起了关子。
小柯马上举起一旁骨槌龇牙要挟，老桃只得继续。
皆因这燕赵二国酣战，秦王集结两路大军欲乘虚而入，渔翁得利。原本首战告捷，秦军一鼓作气越过太行山，直插赵国腹地。赵王急调北方戍边抵御匈奴的名将李牧，终于大败秦军。秦王不甘，定要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此番前去，必是恶战，姜夫人连给丈夫收拾行囊的功夫都没有，一路跟在队伍之后哭哭啼啼送行。拉扯之间，那丹药早已滚入院中红尘不见。纵使还在，也只是令姜夫人徒增难过，触景生情罢了。
冬去春来，丝瓜架上又是绿意盎然，一路蔓延至邻居孟家，只结一不三不四的巨瓜，好生奇怪。夏末秋初，瓜熟蒂落之际，孟夫人持刀欲将这厮劈开看个究竟。第一刀，仅留了个印子。瓜皮极韧且有弹性，生生将刀弹飞到姜家院头，吓得姜夫人大呼小叫上门讨要说法。说来也巧，这瓜似与姜夫人有缘。她只轻轻一摸，印子就自动破开，露出一个满目含笑的粉嫩团子。姜氏喜不自禁，与孟氏商定两家交好共同抚养白胖小女，并唤她为孟姜。待孟姜长至十岁，秦国终于完成统一六国大业，放老姜等残部回乡养老。一家人终于团聚，其乐融融。如此过了六年，秦王又耐不住寂寞，开始大兴土木修筑万里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