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车府令(2)

赵高等王上发泄完怒火，跪着匍匐上前，拾起剑，插入剑鞘。
嬴政一把捏住赵高的下颚，居高临下，眸间寒冰乍现，冷笑一声：“看到昔日旧主今日在朝堂上的威风尊荣，想必你很高兴吧。”
赵高抬眼看了一眼嬴政，那双沉渊般深不可测的眼眸中，尽是冷漠和怒意。
王上往日所有的提防、假意的讨好终是找到了一个爆发口，不用再虚虚掩掩、客客套套。
这么多年了，王上还是不相信他，就是因为他是吕不韦送给王上的礼物吗？
赵高很想告诉王上，他此生都是王上的人，他从未做过背叛王上的事，尽管吕不韦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他。
可话到嘴边，却在王上冷漠的眼神中溃不成军，只能放弃一切解释，沉默地忍受着王上的怒火。
这种沉默在嬴政看来，却更像是无声的反抗。
嬴政自小练武，体格健壮，在盛怒之下，赵高的脸被捏得变形扭曲，只需再加一点力气，这个吕不韦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就会气绝身亡。
忽然，一滴荧荧泪水从赵高眼角滑下，顺着白皙如月的肌肤落到嬴政的手上，滚烫如炭。

嬴政微微一怔，松开了手，转而神色一凛，将更狠的一巴掌抽到赵高脸颊上。
赵高顿时气血翻涌，耳鸣如擂，嗡嗡作响。
赵高迅速跪伏在地，躬着身子，将头沉沉低下，用素日平静的语气说：“奴婢谢王上不杀之恩。”
嬴政冷笑道：“别急着谢恩，孤且问你，这个月，太后和吕不韦共见了多少次面？”
吕不韦入宫，从来都是直奔太后的长乐殿，这在宫廷内外已是人尽皆知，况且太后原本就是吕不韦的姬妾，后因才貌双全被吕不韦当做礼物献给先王。
二人各有所需，太后不过是交易。
先王当年在赵为质，需要吕不韦这样富可敌国的商人做后盾。
吕不韦身为“工农士商”的最低等身份，也需要入朝为政，开辟一番新事业。
吕不韦确实做到了，短短几年，扶持先帝、嬴政登上王位，他也终是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邦。
但吕不韦却行事更为恶劣，同当朝太后合欢共枕。
民间甚至有传言，王上非先王之子，而是吕不韦的私生子，如此说来，吕不韦自诩“亚父”很令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