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皮恶霸的晚安故事】星星和我(2)

可惜那时候我太小，对时间和距离都没有概念。我觉得从冬天等夏天可以游泳的时间就已经很长了，从家门口走到山包下养了小羊的小妹妹家的距离也已经很远了。
阿悠语速越来越快，嘴边偶尔会有一点点星光钻出来，拖成一条长长的线，让他像长了鲶鱼胡子一样滑稽。
“我是个大忙人你肯定看出来了。这么多的星星我一个人是照顾不过来的，所以原则上，你们这些人一出生基本上都会负责一颗星星。你知道的就是打扫啊，确保星星正常发光什么的事务性的工作”
“打扫？可我”我开口打断他。
“啊，啊，你当然是不知道的”他又拖起讨人厌的长调，“你有过睡醒后明明做了梦却不记得的时候吧，”他意味深长地等我点头。“我就有这样的本事，等你们睡着后，进入你们的梦里，让你们用长柄大刷子刷洗自己负责的星星。”他笔画了一下大刷子的样子，我想想着我穿着睡衣，拿着长度极不协调的刷子刷洗星星的样子。
“所以就是靠着我勤勤恳恳的工作和这么些晚上安心入睡的人不知不觉中的付出，这些个可怜的星星的心愿才没有被辜负。他们这一路可不容易，如果没有人打扫的话，积灰越来越多……”他声音越来越小，语速越来越快，快到我跟不上他的思路，只是留心看他嘴边越来越多涌出的星光，我想指出他好像没为星星出什么力，但我忍住了。

“所以你呀，你不睡真是让我很困扰。”他突然拔高了语调，歪着头看我。
“啊，是这样啊”
我的态度好像没有让他满意。有一会我觉得他要对着我嚷嚷来着，然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本灰扑扑的厚册子。“来来，你自己看看你负责的星星的记录。”他肯定是有点生气，厚册子翻得呼呼响，我看见一两滴光亮从册子里飞了出来，又很快消失在夜里。像发光的小银鱼一头扎进深黑的湖面。
“咳咳”我发现他把册子翻到尾，又翻到头。“总之你不睡觉，就没法打扫星星，你的星星已经很久没有发光了。”他很严肃。
“如果一直不发光会怎样呢？”
“不会怎样”阿悠有点泄气“我不骗你，其实好多星星都不发光了，像你这样的人不少。”我发现他周身的光在减弱，“我要去下一个不睡的人那里了，我不知道怎么劝你。可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睡觉，每晚都安安心心地入睡，这不是为你自己，是为你的星星。你要知道，你的安稳开心不光光是自己的，还有你的星星。对星星好点，说不定，你负责的这颗星星会照亮某个人的路，会有小姑娘对着这颗星星许愿，这些星星来得不容易呀”
我觉得我一头雾水还有好多话要问，可阿悠就这么消失了。奶奶家院子在夜里特别安静，我抬头看到那么一两颗星光，忽然想到阿悠没告诉我哪颗星星是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