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则故事(2)
但在他离开她以后,她再也没有查过这款香水。像她好奇心这么重的人,渴望知道关于对方的一切事情,在他笑着告知这款香水的名字的当天,她的百度搜索历史里就已经全部被这四个字占满。于是她作为一个对香水几乎一无所知的人,熟悉了这款香的前中后调,知道了里面有雪松、有玫瑰、有香根草与麝香,属于木质香,官方的介绍是,像青草、泥土与铅笔屑。它收到的很多评价,说它干燥温暖又凛冽清冷,香味淡到隔得远些就会消散全无。评价这些的人,语气总是中性偏贬,大概是在谴责这款香水留香时长太短,香味不明显。但这些对于她来说却是优点。
这样的话,只有拥抱他的人才能闻到这个味道吧。那么,这个味道就只属于我一个人。这是她自私的小念头。
于是在他们每次拥抱的时候,她总是贪婪又努力不露痕迹的找寻着这个味道,像是一个在路上走丢的孩子在人海里拼命寻找熟悉的脸孔那般。她在他的怀里像一只完全没有防备的小猫,懒洋洋的张开肚皮,在属于他的好闻气味里昏昏欲睡。到最后,这甚至成为了一种本能、一种惯性、一种依赖,那个味道就这样,从闯进她鼻腔的不速之客,到最后变成她夜晚的安眠曲。
然而,她惊觉她竟然产生了如此这般的转变,是在他带着这个属于他的气味离开之后。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分开的措辞也是千篇一律的老生常谈。他说他要走了,或者用的是“离开”,或者“分开”,她已经记不清,只记得她说,好,然后他说,“祝你幸福,祝你找到比我更好的”。
她没有说话,起身离开了那家咖啡馆。她的自尊心在这种最没有尊严可言的时候反倒高涨得不行,她想说“不好”,或者是“我还喜欢你”,或者是“再试试行不行”,但她没有,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在这种当口说这样卑微的话——像是一个已经一败涂地,却仍然高昂着头颅的俘虏,哪怕这颗头已经被摁在了断头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