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渊(3)

四
唐筠又做梦了。
周围是一片荒芜的废墟。耳边只有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这声音在暗淡的月光下显出几分幽冷。
唐筠小心地拨开身前的藤蔓，茫然地环顾四周。
没有人的踪迹。
真的是在做梦吗？唐筠反手摸上了腰间的弩，顿时感觉心安不少。
又一阵风吹过，云遮住了落下的丝缕月光。风中带来了一丝古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絮语。唐筠停下脚步，仔细地分辨着风里的声音。
奇怪的语言。不像中原话，也不像东瀛话。但唐筠却又隐隐听出了话语中的含义：来这儿，快，过来啊。
是……谁？
唐筠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朝着声音的来处走去。
空中的月亮慢慢染上了血色。
血月?唐筠迷茫地望向月亮。血月……有点像那个人的眼睛，像是西域上好的葡萄酒，透着红玉的光。
走了不知多久，风中又出现一股湿润的味道，像是……海的味道。

怎么会有海？唐筠蓦然清醒过来。真的是在海边。夜晚的海面很静，海浪温柔地舔舐着沙滩。唐筠的眼中却多了一丝恐惧。
他麻木地想：是祂。呼吸声也因为惧怕而逐渐急促起来。
就这样想着，海天之间缓缓出现了一团小山一样的黑影。
假面滚落到沙滩上。唐筠的手颤抖地抚上眼角那个诡秘的花纹。花纹闪过一丝暗光，然后开始隐隐发烫。
“真高兴你还记得我。”海风送来祂的低语。
“你和以前一样。”
唐筠手中的弩被打翻在地，一条腕足缠上他的手腕。
“不乖……”
在这一刻，唐筠恍惚忆起了陆修的话。
陆修的血一滴一滴流到地上，他却低声笑着说：“我的小鱼啊，下手真狠。”
唐筠没有反抗祂，他也无力反抗。
他终究没有逃掉。